栀子花下读《牛虻》 作者:知了


 

 

  栀子花下读《牛虻》    


                                     知了摄影
 

无论我活着,还是我死掉,

都是一只

快乐的飞虻!

         ——牛虻


    近日旧事飞絮,是为纪念远逝的栀子花一样美好的年华。

有的诗是可以铭记心上的。比如这首。

这是牛虻给琼——华伦.琼玛的诗。
 
    74年下乡时,曾借知青的书,看过旧版本,1953年版的《牛虻》。1979年中国青年出版社再印新版,用0.90元买得一本,再读。有的书是读后会让你泪流满面的,读过就记着,然后不敢再打开它,这就是《牛虻》。这本让我泪水横流的书,影响了我的一生。什么叫彻骨的痛,看了这本书,你就会知道。许多人都看过这本书,它的深沉,给予人的启示远远胜于《少年维特的烦恼》类译书。

《牛虻》曾是禁书,当时不少好书是列入禁书的。我不知从那开始述说我当初灯下偷看它的感受。

为何人性这么恶而掩藏在温情脉脉的面纱下?打那起我就憎厌宗教与教士,宗教的伪善,是从这一页让我认识了的。

还是温习一下神父蒙太尼与亚瑟在吕森湖边小帆船的和风丽日下荡舟的恬谈与温馨吧?(第二章)感动的亚瑟还认为可亲的神父首选是当父亲。年青的意大利新党还在幻想教会+革命党的模式。这个给你布道的侬伙,他本来就是你的父亲,要么你们在一起那有这么自然?为何不让亚瑟的童话持久一点?

稚嫩的亚瑟在忏悔时将机密让卡尔狄神父拾去了,魔鬼一般的忏悔过程诱导他说出了秘密。琼误解亚瑟是出卖灵魂的人,给了他致命的一记耳光。佣人很快将亚瑟身世昭然若揭,亚瑟从此离家别井,不,他设计过死掉。他留给他的教父的遗嘱:“我相信你跟相信上帝一样,上帝是一个泥木雕的东西,我只要一锤,就把它敲得粉碎。你呢,却一直拿谎话来欺骗我。”写完这绝笔后,少年便投河。可怜的少年没有死掉,不过,13年再现时,当年的美少年已成了流亡党,脸上有深深伤疤,心上有难抹掉的创伤,经常神经质,只有目光是锐利的牛虻。

琼与牛虻相见,琼无法分辨眼前的沧桑的牛虻就是死去的亚瑟。黑暗中,琼突然想起少年的亚瑟来,浮想起这么一句墓志铭:“所有你的那些波涛和巨浪都已在我的头上消逝了”。牛虻捉住琼的手,颤抖的对她说“告诉我,你生平干过一桩残酷的事么?”第十一章。牛虻只要跨上一步,琼的那绺思念的白发就会变成黑发。还有,他只要喊“神父”!也许一切就不同了。可是,他记着那流浪生涯当杂耍时的悲惨日子,没有叫出来,这就是牛虻的性格。一切也就无可挽回。

第三卷,第三章。这章要好好深读。这章是亚瑟,不,是牛虻与神父的灵魂对话。如同两个情人一样,进行精神的角力。神父捏着当年那张绝笔破纸片的遗嘱,企图打动牛虻放弃他的理想。但是,牛虻坚决不妥协,并明示:如果有机会出去,仍旧要“杀老鼠”,宣示了他对敌人的仇恨与宁死不屈的精神,他这种忠于自己理想,忠于意大利人民,为人民忍受苦难,其精神多令人感动。牛虻还无情的嘲笑那些成天坐在沙发里,喝着美酒而空谈来装璜门面,惧怕革命的醉汉们。

这本书还告诉我们,敌对双方的利益不同,是不可能让对方放弃其固有的立场的。牛虻是抱有幻想的,他在蒙太尼面前,老是有呈现软弱的一面,重蹈复辙,还企图用父子情来打动蒙太尼里,得到的却是“现在用不着多谈了!”斗争是残酷的,人性是无法动摇不是一个阵营的敌人的。这蒙太尼里老泪纵横的一口一个亚瑟,但是他的亲子情是有限度的,最后选择了“上帝”而杀死亲生儿子,还恬不知耻的说:“你要是在我的地位上如何办?”军事法庭审判牛虻死刑。在判决书上签字的正是大主教——蒙太尼时里。

同党营救失败。牛虻赴死。

让我们朗读一下牛虻行刑前绝笔吧!这是书中最令人感动的文字。当年的遇罗克、张志新无数的为真理而献身的人们,都是这样无惧的笑着走向刑场的:


    “亲爱的琼,明天早晨太阳升起来的时候,我就要被枪毙了。

我答应过要把一切告诉你,如果我要遵守我的诺言,我现在就得履行了。但是,话又说回来,你我之间没有多少解释的必要。我们总是相互理解对方,不用太多的语言,甚至在我们还是孩童的时候就是这样。

所以,你瞧,我亲爱的,你不用为了一记耳光这样的旧事而伤心欲绝。当然打得很重,但是我也承受了许多别的打击,我还是挺过来了——甚至还曾回击了几次——我还在这儿,就像我们曾经读过的那本幼儿读物(我忘了书名)中的那条鲭鱼一样,“活得又蹦又跳,嗬!”尽管这是我最后的一跳。还有,等到了明天早晨,“FinitalaCommedia!”[意大利语:剧终。]你我会翻译成:“杂耍表演结束了。”我们将会感谢诸神,至少他们已经给了我们这么多的慈悲。虽然并不太多,但是还算是有点。为了这个以及所有其他的恩惠,我们衷心表示感谢!

关于明天早晨的事情,我想让你和马尔蒂尼清楚地明白,我非常快乐,非常知足,再也不能奢求命运作出更好的安排。告诉马尔蒂尼,说我捎话给他,他是一个好人,一位好同志。他会明白的。你瞧,亲爱的,我就知道那些不可自拔的人们替我们做了一件好事,替他们自己做了一件坏事。他们这么快就重新动用审讯和处决的手段,我就知道如果你们这些留下的人团结起来,给他们予猛烈的反击,你们将会见到宏业之实现。至于我嘛,我将走进院子,怀着轻松的心情,就像是一个放假回家的学童。我已经完成了我这一份工作,死刑就是我已经彻底完成了这份工作的证明。他们杀了我,因为他们害怕我,我心何求?

可是我的心里还有一个愿望。一个行将死去的人有权憧憬他的一个幻想,我的幻想就是你应该明白为什么我对你总是那么粗暴,为何久久忘却不掉旧日的怨恨。你当然明白是为什么,我告诉你只是因为我乐意写信给你。

我是爱你的,琼玛。当你还是一个难看的小姑娘时,琼玛,我就爱你。那时你穿着方格花布连衣裙,围着一个皱缩不平的胸褡,背后拖着一条小辫子的时候,我已经爱上你了。我仍旧爱你。你还记得那天我亲吻你的手吗?当时你可怜兮兮地求我“请你以后不要再这样”。

我知道那是不光明的鬼把戏,可是你一定得饶恕我。现在我又吻了这张写有你名字的信纸。所以我吻了你两次,两次都没有得到你的同意。

就这样吧。再见,我亲爱的。


    信上没有署名,但是末尾写有他们小时候一起学的一首小诗:

不管我活着 还是我死去

我都是

一只快乐的飞虻!


                               知了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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