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姻移民与和亲自豪

    读一部中国艺术史（China: A History in Art, BradelySmith与Wan-goWeng合编）发现大量以前没见过的东西，对国画的偏见为之改变。其中一幅印象尤深（见复制照片）。请你耐烦放大仔细看看。这幅宋代画表现的是最早的婚姻移民：为人熟知的汉朝与匈奴“和亲”场面，但极富戏剧性。在边界河中，骆驼车载的汉公主正在被转手给匈奴骑士。左边是随行的汉军人和官员，面露卑怯惶恐和困顿，肥胖的公主从车帘间窥探事件过程。右面是匈奴骑兵和司令官，神色冷峻，其中一名（手捧花瓶而不是武器）似乎还颇色迷迷的。图中部的匈奴骑者正拉过骆驼缰绳。

         

似乎这是个屈辱的过程。特别是那位公主（也许只是个低级宫女）面对蛮荒之地和蛮人，对自己未圤命运当感到忧虑和恐惧。但是实际上也许并非如此。古代中原政权对外族赠送女贵族作为一种外交手段，似乎相当独一无二。因为和亲不同于联姻，是单向赠送女色：中原王朝（汉，唐，南北宋）送女人给外围游牧部落，而无外族送女人给中原王朝的。除非中原已经由蛮族征服（魏晋南北朝，元代，满清），蛮族帝王与周边部落倒是常常互娶联姻。那种政治联姻在欧洲历史上和现实也都极其常见。中原的和亲外交似乎是军事上的弱势政权把贵族身份和女色合一作为一种资源（如同送白银丝绸礼物）来对付军事上的强势社会。你娶了我的女儿，成了我女婿，怎好再来打我？同时，我打仗不行，但经济文化比你先进，我们的女人可以改良你的后代人种-----遂成交易。所以中国文学常常把和亲的女性美化浪漫化，或爱国模范，或绝顶美女，或受恶人迫害。总之，极富诗意，可以引以为自豪。

我觉得这种“和亲”自豪感是当今华人妇女嫁白人的历史心理基础。在美华裔妇女（大概国内也如此）与白人通婚比例在美国跨族裔婚姻里比例很高，而华人男性娶白人女性的则极稀少。最近网上还有华裔妇女极其骄傲的描述她与白人老公的经历，受到华裔女性粉丝喝彩，华裔男性则不顾和亲自豪感而愤怒谴责。这是个人选择，毫无国家意志，谁管得了？但若说中美（欧）之间，中国仍算弱势，那这种联姻格局仍然符合历史惯例，即弱势文明向强势文明输出女性。也许不久将来，大局会变。那时，华人男性可能就不会如此吃亏了。

比较白人黑人通婚，则十分有趣。白人女子多半是图黑人的卓越男性体质----在美国，这个说法大概很不PC（政治正确）。我不打算装正神：你只消浏览网上业余色情录像，再读点浓缩的美国社会史，就知道何以自古白人就害怕且痛恨黑人与白人女人的性关系。19世纪末20世纪初美国发生的对黑人的残酷私刑，绝大多数是因为白人男性仇恨黑男与白女的性关系（无论是真的或说成的）。白人种族主义的心理根基就在于此：他们只准自己娶外族女人，不准自家女人外嫁。一句话：缺乏“和亲”自豪感。

当然，现实已大大改变，白人女性比白人男性还凶，女权主义盛行。女人要享受“性”福，天经地义。黑白通婚已很常见。

Disclaimer：I tell stories, not necessarily truth---you call!

 

                                                                  2010-05-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