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湾采风:夜访赤崁楼 作者:隐于市井


 

 

台湾采风:


  夜访赤崁楼


从台南车站出来,已经是晚上七点多了。台湾的城市,无论大小都流行夜生活,此刻正是逛街的最好时间。然而商业中心和观光夜市已不再吸引我,岛内各处大同小异,我以为只有人文古迹,才真正体现一座城市的特色。于是按照之前从网络上了解的信息,去寻访赤崁楼。

赤崁楼大概是台南最有名的古迹,一路都有指示牌引导,不问路也不会走错。台南的城市规模,也就抵得上大陆内地一座小城市而已,就如同我长期生活过的安庆市差不多。一二小时步行,足以贯串市区。

走着走着就到了,门口很朴素,看起来就像是一座大陆内地的小公园。在台湾,公园是不要门票的,只有带些个保护古迹意味的地方,才售门票。这里的门票是三十新台币,相当于人民币七元五角吧,同门外小食摊上一碗担仔面的价格一样。售票处熙熙攘攘,但是像我这样摸出三十元买票的人不多,他们好像都享受某种优惠,正如同乘坐公交车,像我这样买全票的人少之又少。我也顾不得许多,抓紧时间看点什么才是要紧的。在我的记忆中,我在台湾的旅游景点只有享受过一次优惠,那是在故宫博物院。博物院门口有一块牌子上写着:“外国人免票”。每张一百元呢!那几天正巧陳水扁叫嚷什么中国是外国,于是中国人就成了外国人,于是我凭着中华人民共和国的证件就免票了。我顾不得什么政治背景,省我一百元现钱是硬道理!

进得园门来,没多几步便是一块草坪,草坪上昏暗的灯光下有一伙管弦乐队在演出。走过去找了一位看似心不在焉的听众打听,才知道那是一种非商业性的自娱演出。一群音乐爱好者凑在一起,既满足了自己开办音乐会的心理需求,又为游客增添了一份热闹,昏暗中优雅的旋律与后面不远处灯火通明却又静悄悄的古建筑相映成趣。

所谓赤崁楼,其实是一座城堡。借地势,建于高坡之上。为了方便游客,到处都有说明文字。即便没有导游,也能了解大概。赤崁楼兴建于明朝永历七年(公元1653年),当时荷兰人窃据台湾,压制国人,志士郭怀一奋起反抗,却不幸失败。荷兰人被闹得心有余悸,便在台江沿岸的赤崁地方,也就是现在的台南市区,建立炮垒,作为据点,取名普鲁民遮城(Provintia),取神佑之意。中国人则称之为赤崁城,也有称赤崁楼或红毛楼的。有介绍说这城墙是用糖水、糯米汁,搅拌蚝壳灰,迭砖建造而成,想必这应该是中国技术,好像荷兰是没有糯米的啊。城楼上展厅中有根据史料按比例做就的模型。城实际周围约一百四十一公尺,楼高十公尺半,南北角有瞭望台,还有古井与地窖两所,储存粮食预留水源,以备战。说它是城,是小了点;作为碉堡,还真够大的呢。

永历十五年,郑成功打败荷兰军,就在赤崁楼受降,并建立承天府署(于是今天的台南别号“府城”),成为台湾首次光复的精神号召中枢。郑成功在进驻安平前,就住在赤崁楼。我们今天登楼凭吊,想见郑成功当年西望故国,应该是豪情万丈,壮怀激烈的吧!及至永历十八年,承天府裁废,赤崁楼便成了储藏火药的库房。

康熙六十年,朱一贵起事,赤崁楼的铁铸门额被拆去镕铸武器,开始遭到破坏。以后加上人为的残损,风雨侵蚀、地震颠摇,到嘉庆年间,赤崁楼只余下四周的颓兀城墙,和一片凄清荒凉的景象了。

同治光绪年间,可以说是近代了,许是这一带的和平时期。大士殿、海神庙、蓬壶书院、文昌阁、五子祠,先后建筑在赤崁城址上,城堡原壁已被削毁一半,台基宽度不够,于是另加扩建。这五座建筑物,巍峨高耸,为破落的赤崁城址平添了壮伟气派。今天蓬壶书院和五子祠因为地震台风只存玄关,其余已为陈迹。据说日本窃据台湾后,曾以海神庙和文昌阁、五子祠作为医院和学生宿舍。海神庙与文昌阁建筑外观都是华丽的“歇山重檐顶”,屋顶檐角极长,向外的起翘弧度相当优美,尾端“鲤鱼翻跃”的装饰,口吐水波,卷卷外涌,构成一幅生动活泼的图像。海神庙和文昌阁经过多次修缮,原有木质结构被钢筋水泥所取代,虽然看起来保有原貌,但实际上已经丧失古意。至于东北角荷兰炮台残迹,和堡垒下面地下室的门户,则是后来发掘的。

抗战胜利后,当局将历史馆设于海神庙和文昌阁内,参观者络绎不绝,积久成习,一般人就把这神庙楼阁认为是古代的赤崁楼。以讹传讹倒也不错,考究起来则令人哑然失笑。

回溯赤崁楼的历史,荷兰人所建城防,仅剩城堡大门和文昌阁旁的炮座遗迹可供凭吊。而今赤崁楼雕栏凌空,轩豁四达。内部陈列文史资料及相关文物,除了历年修缮情况及建筑物变迁相关图文外,原为蓬壶书院一部分的文昌阁,还奉祀着一尊魁星爷,据说这尊供学生参拜以求金榜题名的魁星爷极为灵验,至今香火很旺呢。

文昌阁前立有一“断足石马”,是由洲仔尾(永康市盐洲里)移来的,说是林爽文事变中,阵亡的清廷武官郑其仁墓道的石刻。传说石马入夜后会化作妖怪骚扰百姓,所以被断足惩罚。由文昌阁通往海神庙途中,有一半圆形石砌古井,为荷兰人建城时所凿,故称为红毛井,据说此井可直通安平古堡,当年郑成功入城围攻时,荷兰人便由此密道逃往安平,为古堡遗迹增添一份神秘感。

在诸多文物古迹中,最特殊者莫过于城楼下九座赑屃碑,也就是著名的“石龟御碑”,这是林爽文事件后,清乾隆旌功御碑。传说赑屃为龙生九子之一,因好负重而变成龟状,遂有“龟碑”之称。这赑屃碑加上台基外围的所谓石碑群,在台湾居然享有“小碑林”之称,也难怪台湾人到西安看碑林会目瞪口呆。
出得赤崁楼来,有点饥肠辘辘的感觉。想起上一次进食还是四、五个小时之前在高雄吃的“大肠夹香肠”,便寻思着找那府城最有名的小吃——担仔面。传说中最最正宗的“度小月担仔面”早已登堂入室,成了大店家。店家大了,富丽堂皇的,咱才不希罕呢。我偏偏要寻那一担挑的,不然怎叫“担仔”?无奈没寻着,小车推的面摊沿街就有,将就着吧。卖者仍延用旧法,以一个小炉烧着木炭来煮肉臊,再加上一只味道鲜美的虾子,虽然就这么小小一碗,却风味独特,于路边坐在矮凳上享用,回味无穷。这格调,台北没有,上海也没有。

匆匆用毕,我又赶时间奔府城另一名胜,南平郡王祠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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