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读竹 作者:知了


 

 

(一)闲来读竹
   
视线里是亮丽的竹。这片竹林的竹子黄澄澄,金灿灿,光彩夺目。平常多见玉树临风般修长,凤尾照水的篁竹,以及大毛笋竹,还有佛肚竹,少见这样金色的竹子。说不出它的学名,只能按其表面的色彩说其为“金竹”。

金竹比起修竹厚重,节节如胳膊大小,枝桠坚如钢,横行的竹枝也如镀金的钢条,那种硬铮铮明亮直剌着你的目光。它的黄的枝干,反衬了叶的墨绿。叶子柔顺的展着,刚中的温柔。金色的竹子与后背的湖水相映,有一种水墨画的效果。美,美到绝伦,无言以对。

入画入诗入境非竹子莫属。钻入竹丛中,半日不知归。其忘机,真有点“我如竹,竹如我”的味道。杨州八怪一郑板桥,其画竹先“成竹在胸”。其《画题》:“江馆清秋,晨起看竹。烟光日影露气,皆浮于疏枝密叶之间。胸中勃勃遂有画意。其实胸中之竹并不是画中之竹也。因而磨墨展纸,落笔倏作变相,手中之竹又不是胸中之竹。总之,意在笔直先,定则也,趣在法外者,化机也。独画云乎哉?”信其言。老画眉在此拾板桥先生牙慧了!

 

(二)话说春笋这素娘

又到春笋出山时。“雨后春笋”,一点不假。立春至雨水,这个时候,一夜春雨间,遍山的笋便从泥中探头而出,梦中都似乎听到春笋拔节的嗖嗖声。

童年曾以入山挖笋为乐。挖笋用类似方长的长刀,用木置一长柄如锄。春雨潇潇,温柔的风带着山花的香与林子的湿润,踩着有点滑的山路,挖笋。在竹山,有一个有趣的现象,笋并不所有生于竹丛下,竹子的根叫竹鞭的延缓蜿然蛇行,萌芽变肥的笋藏龙卧虎的到处都长。往往朝竹丛下挖不着肥大的笋,倒是你不经意中让物绊倒几乎狗吃屎时,定神一看,让你吃苦头的就是,一条粗壮的笋屹立在你眼前!这是最有意思的事了。露出泥面太高的笋不如地下的笋风味,地上的笋发青而粗糙。

世上的竹笋几乎全能下筷,但味道鲜不鲜一要看品种,二要看新鲜度,三要看厨子手艺了。

大毛竹笋,大而肥白肉厚,宜加工制品不宜菜用,因其风味不足。有种甜竹笋,农民植于山后的,比毛竹笋清嫩带甜,比毛竹笋体积略小,也不错。

最喜欢食的是野生的竹丛挖的笋。粤地绥江一带,盛产“文笋”,名符其实。文竹的笋有个特色是壳有花点。如同秀才的洒金墨水。笋不粗,剥壳后斯文白净,清香四溢,咬一口生笋的剖面,略有清甜而山笋味醇厚。成竹青翠,依清流江畔而长,玉树临风,魏汉风骨。

文笋可炒可蒸,因其全无涩苦,为保持原味,一是不能煮太长时间;二是所配伍的肉猪肉半肥瘦为好,蒜头一爆放笋轻炒,水小许加盖子几分钟便熟。不要加重味调料,盐已经独领风骚了,因为,真正鲜的山珍,本身的味道便鲜如鱼鸡,如加调味,便无法领略鲜笋的本色。有一种食法也不错:鲜笋切段,中空部份放肉馅,文火蒸熟,食之回味。

值得一说的是有种筷子粗细的笋仔,风味也不错。采它却费功夫。因为笋本纤细,去壳后要许多笋才得一小碟。入山劳累天采一天才一条条,一扎扎数它回来。剥其皮有点诗意:伸出你的中指,缭绕着笋壳上部尖苗,从上至下一气剥下去,真有点:玉指尖尖剥春笋,留香岂止饭袋间?

还有一种苦笋,味道如同苦瓜,据说有药用价值。

笋是竹子嫩芽,春天食鲜笋,人人趋之。想一寓言故事:北人到南方食过笋后其鲜铭记心间,一日想食笋,无货,便砍煮竹席食之,令人发笑。春笋,数量多,且旺盛,可以满足人们的口福而不影响其覆盖率。李商隐有诗:“嫩箨香苞初出林,于陵论价重如金;皇都陆海应无数;忍剪凌云一寸心”,此等君子情怀,竹笋地下有知,当感叹知音相惜惜。

 

(三)绥江有竹风亦清

我以为秋天,乃是南方最好的时节。已是暮秋了,快去寻找那将逝的秋色。

沿着四莲线直走,极目四看,天是多么的湛蓝色,黛色的山上是墨绿色的层层松林。左面那一脉清流就是绥江。清流岸边,是一排排青翠欲滴的竹子。河水缓缓流动,偶尔见一小舟摇过,或是打鱼的渔人,或是捞沙子的劳作者。透过竹子眺望那江那水那山,那景致真有说不出的空灵淡远。

微风吹动着河边几丛白白的芒花,摇摆着那轻絮般的穗,却不见些许的萧瑟。如是没此芒花,南国仍旧绿色的秋天真有点单调。此情此景,让人想起那诗经中的“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透过那白茫茫的芒花,那人儿可在那水中央?没有。什么也没有,只见江心上仍旧是那往返的小舢,动着的鳞鳞微波,以及那偶尔掠过的苍鹰。

秀丽的是那河边的竹子。是那摄人的风姿,是弯着的凤尾般的梢,直立的起节的修长身骨,又如板桥的画。这绿碧得如上好的青梅名酒的水,这青青的翠竹,如此美景,堪比漓江秀丽。沿着这竹这河,再走几十公里便是那闻名的竹乡了,那里更是盖地遮天漫山遍野的青竹。

往前不远,倏地眼前一亮:这路旁竟然开放着向日葵般的金灿灿的野菊花!一丛丛,一朵朵怒放那丽日下。这种野菊从未见过,却不是菊般小,它真差不多有向日葵般大小,但那茎却是木质的灌木状态,高者有数米,金色的花直指蓝天,低者也过人头。一圈圈长在山坡下,田径边。因为那一片片的金色,给那本是平凡的山冈平添了如画般的景象,真绝!折来一枝,闻一闻,有点芬芳如菊,教我如何菊花不插满头?

路边还有几株极纤细的“路边菊”,开着淡紫色的小花。这才是纯正的通常用来泡茶清热的野菊花。尽管它懒懒的倚着有点黄的草上,我还是一下就注意到它们了,这曾是我下乡时长在田基熟悉的花,让我有点欣喜,虽然它不及前面的“向日葵”灿烂。

还有几株野莓,剌藤上挂着几颗黄色红色的小果,这果,我还记得起你们。让我摘下尝一尝,这味道是否如旧?如旧,如旧般酸甜,如旧般醉人,这童年如此遥遥,记忆依稀,可这味儿如何能忘?

做了半天的陶县令,采了数枝“大葵花”,就要打点回家。看着眼前那山那水那竹那花那个秋,令人不禁起烂柯之念。总有一天,在此盖平房一间,屋前不用栽花,四野山花似锦;室内不用空调,清风日夜送凉;门有修竹,远有清流,携琴载酒,作人外清游,岂不快哉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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