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奕熹,你在天国还好吗?(附“寻找冰城小号手吴奕熹”相关报道) 作者:南风粤韵


 

 

  吴奕熹,你在天国还好吗?


    国庆长假第二天上午,我和农友聚会喝早茶时方知上月中旬北国哈尔滨和和南粤五羊城的媒体在寻找“冰城小号手吴奕熹”,多省和各大网站都转载了。方知我们的农友吴奕熹原来是哈尔滨著名城市雕塑小号手的原型(见报纸复制件)。

吴奕熹长眠在海南白沙农场快40年了,提起故人,大家唏嘘不已。我们的聚会是直落午饭然后一起去登广州塔的,但我先告辞大家不去了,因为我的心很纠结,一种无名的伤感挥之不去,这个消息让我揭开了深藏了几十年的秘密。

《羊城晚报》说吴奕熹69年去世的,那是报料人潘老师记错了。我记得大概是72年初夏。当时农垦还是兵团建制,我在团政治处当新闻报道员,可以在房间写稿不用到办公室坐班的。那时候海南的媒体只有海南日报、海南广播电台和兵团战士报三家,见报很难,好在我们场的白沙绿茶出名,每到春茶上市,在海南日报和兵团战士报登条萝卜干大的消息和上张茶山照片那是没问题的。此外就没啥好写的,而好写的那时是难以上街的,加上水平有限,经常从连队采访回来在房间绞尽脑汁也写不出东西,我的见报率极低,十分郁闷,多时会放下笔头出门口透透气,伸伸懒腰,看看门前的椰子树结果没,看看那些木瓜长大没,顺着那烦人的蝉鸣声找那枝头上的蝉儿,或跑到小卖部挥霍那点可怜的工资买牛角饼吃(貌似唯一的饼干)。那些日子,我走出房间会看到一个高高的帅气男生在我宿舍门前的篮球场转悠,好几次都偶遇到他站在我房间附近的椰树下,他会对我点点头微笑,但我们从没说过话,我也不知道他是谁。

因为团政治处靠近广播室,我没事就喜欢到广播室和广播员阿芳闲聊。一天,帅气男生来送广播稿,刚好我在广播室聊起汉语拼音,我说拼音真是好东西,初学英语时我就是结合汉语拼音来记忆国际音标的,特别好记。“哈哈,我也喜欢拼音”,男生操着一口好听的普通话对我说:“难得你也喜欢呀”。那是我第一次近距离看清这个男生,大眼睛双眼皮,皮肤白白净净的,嗓音特别好听。他离开广播室后,我问阿芳他是谁呀?这些天老在球场转悠。阿芳说,他叫吴奕熹,可能在北方呆过,普通话特别好,当过广播员,现在团部学校当老师。

不久,我收到一封用汉语拼音写的信,提出和我交朋友,说我们可以用拼音写信,落款是吴奕熹的拼音。好些天过去了,我没有回复,至少当时我对这么个帅气的男生没一见钟情,主要是我对他一无所知,因为不了解,所以没感觉。而最致命的是我听到关于他的一个未经证实的传言,让我对他的印象大打折扣......(据说这个传言是造成他自杀的主要原因,我不忍心写出来)。他见我不回信,多次到我办公室找我,因为每次办公室都是有人,他在门口晃一下就走了。这事情只有阿芳知道,有一两次,是阿芳先看见他往我在的地方走来,赶紧告诉我“他又来了”,我就赶紧溜到人多的办公室。

那年头我们团部机关没有打字机更没有复印机,我经常承担用复写纸一式几份的抄写文稿资料和刻蜡板任务。一个周六的傍晚,我一个人在办公室闷头复写材料。猛听到敲门声,抬头一看,文质彬彬的吴奕熹站在门口,很有礼貌的轻声问“您好,我可以进来吗”?“请进”我没理由拒人门外。我们的办公室6张桌子并一起成了一张长方桌,大家是围坐办公的。吴奕熹进来后端坐在我对面,他先问我忙吗工作累吗之类闲话,然后那双大眼睛直盯住我问:“怎么不回信我呢?好像你在躲我,我们不能交个朋友吗?”平生第一次有男生当面和我说交朋友,我吓得心咚咚咚的跳很不好意思。我很清楚躲不是办法,就如实的说“我真的和你不熟,我还年轻,不想谈个人问题”。“我们只要在一起多聊聊,你就会了解我了,我会告诉你很多东西的,好吗?”我看得出他很真诚,可是我没这思想准备,没有答应他,他很失望,告辞时说你再考虑一下,我等你。

一个月后,突然听到他喝农药自杀的死讯!他是用死来抗争那个罪名!用死来表示自己的清白!是人言可畏杀了他啊!农友们都很悲哀。团周副政委是武汉人,有点才气的军人,原来军区机关的,因为老婆出身不好发配到兵团的,他十分痛心的说“他真傻啊,这么个小事怎么走这样的绝路啊!”大家还传说吴奕熹家是有钱人家,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在文革中冲击很厉害。现在家境好转了,父母刚从牛棚里放出来,补了很多钱......他却走了。有的说他在东北长大,性格像北方人,太刚烈了......    

没等到他再来找我,却等到这么个耗讯,因为我确实没和吴奕熹交友,除了阿芳知道他曾想和我交友外,世上没人知道。所以他去世后,没人在我面前提过吴奕熹。尽管如此,那些天,我心里五味翻滚十分伤感,吴奕熹那张英俊的面孔一再出现在我的脑海里。我的心在挣扎在反思,甚至有过负罪感,我反复在想:也许他只是想和我交个普通朋友。也许他生命后期爱过的那个女孩是我,如果我答应他成为朋友,他有个女友倾诉,也许有释放痛苦的机会,也许不会放弃生命。我其实是个很重才的人,如果我们能与普通朋友接触,我了解到他曾是华师附中高材生和在哈尔滨的经历,也许真的会成为恋人。但是,我当时一点也不了解他,确实没有这个思想准备,所以不存在也许。既然不存在也许,那我还必要负罪吗?当时我的内心是说不清理还乱。毕竟是一个喜欢我的男孩远离了人间,我的心灵我的情感都留下抹不掉的阴影。

今天理头绪会清晰得多,无非是因为处在一个思想封闭的年代,男女界限分明,那时候的女孩子以为男女交个朋友必定是谈婚论嫁,所以不轻率交友,我就是这样断绝了和吴奕熹接触了解的机会。特别是那时候视品德名誉如生命般重要,我听到一点风就是雨,至少没有让吴奕熹向我倾诉痛苦的机会......如果是今天,男女交往那么开放,网络那么便捷,他通过QQ和我聊天,也许我们就不会失之交臂,毕竟,那时候我还没有恋爱过。唉,吴奕熹如果能熬到恢复高考的1977年就好了,他考个名牌大学是不难的......     

突然记忆起一个鲜活的生命,曾那么近,又那么远。他深埋在五指山下快40年了,永远离开他爱和爱他的人。我抑制不住我的伤感,晚上,我拨通了场友阿莲电话倾诉,原来阿莲和我们白沙农场好多知青都保存了《羊城晚报》在9月17日、20日、22日登载寻找吴奕熹的报纸,大家心情都很沉重。阿莲说,他肯定是用死来表白。如果不是觉得冤他就不会以死抗争的。

此时此刻,我再看看小号手图片,那眉宇那脸型,与真人太像了,看着看着,我流泪了。唉,没想到几十年后,从北国到南国,有那么多人在缅怀他,天国的他能知道吗?吴奕熹你瞑目了吗?

吴奕熹,你在天国还好吗?

 

 


编者注:附相关报道两篇

   
  冰城小号手吴奕熹,你在广州吗?

来源:2010年09月17日14:46羊城晚报

 
       “小号手”原型———50年前的吴奕熹

   寄托几代冰城人深厚情感的“小号手”雕塑

 

双城互动


    一则来自哈尔滨的寻人启事:凝聚了几代人深厚感情的“小号手”雕塑原型如今安在?据说,他是广州人。羊城街坊,能否助北国冰城找寻独特的集体记忆?

这是一对“小鼓号手”的雕塑,站在哈尔滨少年宫前即将满50年。10月13日,就是他们的生日。

几代冰城人都是看着这对“小鼓号手”长大的。在冰城人民心里,他们就是心中一代代积极向上的少年儿童形象的美好缩影。

近日,哈尔滨少年宫发出了“寻人启事”,想要找回50年前的小鼓号手原型,共同为“小鼓号手”庆生。

据一些热心人提供的线索显示,其中“小号手”的原型是广州人,当年也回到了广州。

于是,哈尔滨《新晚报》携手羊城晚报,一起找寻50年前的“冰城小号手”:吴奕熹,您在哪里?请和我们联系。

 

这对雕塑凝聚几多时代记忆

这对雕塑烙刻着深深的时代印记。1964年夏天,西哈努克亲王访华期间曾在国家领导人的陪同下来到哈尔滨。一天傍晚,刘少奇主席、陈毅副总理陪同西哈努克亲王等一行人路过少年宫时,就被这对雕塑所吸引。陈毅还摸着小号手雕塑的手,笑着说:“新中国的儿童,应该再胖一些嘛!”

哈尔滨少年宫的“寻人启事”发出后,“小鼓手”的原型很快就浮出水面。

许多1960年兆麟小学的学生拨打热线电话,表示小鼓手的原型叫李爱霞。非常巧合的是,旅居日本32年的李爱霞也刚刚返回家乡哈尔滨,看到了新闻报道,主动与《新晚报》取得联系。李爱霞说,成为小鼓手雕塑的原型,是她和她的同学、朋友共同的记忆。每次回国时,她都会和朋友们到小鼓号手雕像前拍照留念。

“小号手”如今身在广州吗?

那“小号手”呢?

李爱霞说,对于“小号手”的原型,因为时隔太久,已没有什么印象,她只记得这个男孩当时住在兆麟小学对面的东风楼。

记者收集到了不少线索,都指向“小号手”的原型是一位叫“吴奕熹”的广州籍男孩。

道里区委的退休干部石纯中是吴奕熹在兆麟小学时的好朋友。据他回忆,吴奕熹曾在1964年说过给少年宫的小号手雕像当模特。石纯中说,吴奕熹的父母都是高级知识分子,当年吴家的条件很好,家里的房子很大,石纯中去做客时,吴奕熹的母亲还曾给过他几块在当年很罕见的南方小零食。吴奕熹的父亲还讲述了参加挖掘十三陵的工作故事,也给石纯中留下很深的印象。

石纯中拿出了两张照片,一张就是在吴奕熹做雕塑模特前后的照片,另一张是上世纪70年代,随父母返回广州的吴奕熹邮给石纯中的,照片里就是广州的标志五羊雕塑。

50年过去了,当年的“小号手”吴奕熹如今在哪里呢?

请知情人士拨打(020)87776887联系我们,为北国冰城找寻独特的美好回忆。

(羊城晚报记者:林洁  新晚报记者:李木双)

 

 

  昔日“小号手”已辞世40载

来源:http://www.sina.com.cn  2010年09月22日05:16 新晚报

哈尔滨新闻网讯(实习生毕思铭记者李木双《羊城晚报》记者林洁)


    冰城羊城两地联手,寻找一个城市独特的美好记忆———为了给少年宫门前“小鼓号手”雕像庆祝50岁生日,17日,本报联手广州《羊城晚报》,寻觅早在上世纪六十年代迁往广州的小号手原型———吴奕熹的足迹。消息一出,立即得到羊城人民的热烈回应。然而,让人遗憾的是,昨日,广州传回消息,经过吴奕熹当年同学、同事证实,早在近40年前,这个冰城、羊城人民眼中优秀而帅气的小伙子已经离开人世,将青春年少的样子保存在了冰城。

 

“小号手”成冰城代表

“凝聚了几代人深厚感情的‘小号手’雕塑原型如今安在?据说,他是广州人。羊城街坊,能否助北国冰城找寻独特的集体记忆?”17日,一篇题为“冰城小号手吴奕熹,你在广州吗?”的报道在《羊城晚报》刊登后,成为广州街头巷尾热议话题热议话题。吴奕熹的高中同学纷纷向《羊城晚报》爆料。最早来电的是睡在吴奕熹上铺的同学莫先生,吴奕熹在他的记忆里,是个高个、秀气的男孩儿。但莫先生说,吴奕熹读了不到一年,就因为私人原因离开了学校。随后,好几位吴奕熹当年的同学找到《羊城晚报》,吴奕熹离开学校后,他们就失去了他的消息,每每举办同学聚会,同学们还常常提起他。然而,多年前就有些“路边社”消息传来,吴奕熹已经不在人世,他的同学们希望得到确切消息。

一位姓李的同学的记忆中,吴奕熹是1964年进入广州最好的高中———华师附中高中一年级读书。在同学们的眼中,吴奕熹长得特别漂亮,学习成绩也特别好,因为各方面都很优秀,他很快被选为班长。而因为讲一口纯正的普通话,又是从哈尔滨来的,家境优越、祖籍广东的吴奕熹一直被同学们看成是哈尔滨人,是南下干部的孩子。他后来听说,吴奕熹在1966年8月份到海南岛当知青去了。

 

1969年吴奕熹突然去世

吴奕熹当年的同事潘老师如今已经退休,住在广州同德围。他一听说羊城晚报寻找“吴奕熹”的消息,就马上打电话来:“不用找了,他已经过世很多年了。”

事隔40年,潘老师依然对吴奕熹印象深刻。当年,他们一起在海南白沙农场学校当老师,吴教的科目是化学。潘老师记得,吴奕熹作为知青刚到海南岛时,只是连队里的普通知青,还不是老师。但因为人长得帅气,声线一流,普通话标准,他很快被调到广播站当播音员。因为出身知识分子家庭,学习成绩很好,吴奕熹又被调进了农场当老师。

潘老师记得,吴奕熹说过,他有很多同学在哈尔滨,还拿了不少小时候的照片给大家,和报纸上登的样子很像。

“大概在1969年的一天,一向准时上课的吴老师过了上班时间还没有到学校。人们在他的宿舍找到他时,人已经休克了,经抢救无效,他就这么‘走’了。”潘老师说,他2007年回海南时还带回了一本白沙农场场志,已故人员的名单里,就有“吴奕熹”。

 

“文革”悲剧造成小号手早逝

吴奕熹父亲吴膺煦当年在哈尔滨的同事,78岁的原省轻工业设计院院长戴有严曾几次到广州寻找过吴膺煦。他从当年与吴膺煦一起调回广州的同事那里得知,“文革”开始后,毕业于西南联大(抗战时期,迁入云南的国立北京大学、国立清华大学和私立南开大学联合组成)航空发动机专业的吴膺煦因为家境优越,被人称为出身地主阶级,一家人遭到批判。据说,吴奕熹的母亲还在批斗中双目失明。或许,这也是造成吴奕熹英年早逝的一个原因。

经过多方寻找,当年那个代表冰城少年奋进、向上形象的吴奕熹已在祖国的最南端,为他的人生画上了句号。如今,在华师附中1964年高一〈3〉班的同学录中,吴奕熹已被注明:身故。他的英年早逝,在成为“文革”时代的又一悲剧的同时,也给代表奋进、乐观、向上的小号手赋予了又一个意义———人们在感叹他的不幸的同时,也将更懂得珍惜现在的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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