牡丹之爱宜乎众矣——再说纳西古乐 作者:清平


 

 

  牡丹之爱宜乎众矣

                    ——再说纳西古乐


    繁忙的女儿有个短短的假期(3月14日从新加坡飞昆明,3月21日从昆明飞新加坡)。她选择了丽江,因此我在时隔10个月之后得以重游这座令我时常思念的古城。

丽江是丰富而多元的,每一个人都可以在此找到自己喜爱、关注并留连的热点。你既可以在此收获温情的浪漫、散淡的唯美和青春的疯狂,你也可以在此收获隐秘的古典、原始的单纯和无法挽留的艺术。

有过第一次在大研古镇迷路的教训,此次我断然决定住在离大水车最近的地方。大水车是东大街的入口,东大街是大研古镇最繁华的地段,亦是大研纳西古乐会的居所。

见妹和女儿走进路边的小店,我马上见空插针地钻进小店对面的纳西古乐会。值班的是位82年出生的漂亮小伙。

我说,去年五月我来过,看了五场纳西古乐。

他的脸上立刻展露出灿烂的笑容,说,想起来了。

我说,买3张160元的票。

他说,为你的朋友买2张就行了,你就不用买了。

我说,我买票是因为想坐在第一排。

他说,我会给你安排在前面的。

我问,宣科在家吗?

他说,去昆明讲学,今天能回来,但得明天才能来主持。

我说,那就要明天的票吧。

他说,今天我只能给你开个收据,当天才能拿到票。

接着,我们又聊了许多别的话。虽然我俩的年龄差距很大,但我们对纳西古乐的热爱是相通的,说到动情处,我眼中湿湿的,他眼中也闪着泪光。

第二天我们去看古乐时,拿到的票是第二排的。因有云南农业大学的领导来观看演出,第一排的座位给了他们。

这天的演出现场特别地冷清。

仅仅10个月的时光,几位老艺人都明显地变老了。双目失明的和老先生总是扶着同伴的肩膀最先入场,他那略显龙钟的体态,使我的心猛地一紧,接着是一阵很疼的酸。可能因为天气的原因,好几位老艺人都感冒了,或不停地打喷嚏、用手纸擦鼻涕,或神情庸懒、哈欠连连,看得我心中很不是滋味。

直到最后的二个节目,宣科才登台亮相。他说,台下人少,演员缺少激情。确实如他所说,第二天的演出效果就好多了,因为观众比前一天多出一倍。可惜妹和女儿第二天去看《丽水金沙》了,效果好的这场演出是我独自去看的。也许是缘份吧,她俩看到的纳西古乐演出刚好是演出质量较差的一场。

今年的古乐演出,节目不再变换,两天的节目顺序以及二位主持人的解说词没有任何变化,只是她俩的主持风格比前一年有进步,成熟并灵活了些。

宣科解说的内容仍然是每天都不同,中英文的比例也有很大的变化,这是大研纳西古乐最大的亮点,但宣科主持的时间比前一年更短了。由此,我更加感恩前一年到丽江的第一天那股让我非去看古乐不可的无形推动力,这股无形的推动力让我有幸领略了宣科最生动也最全面的主持风采,而这风采似乎难得再有机会让普通观众领略了。

宣科说,在马来西亚访问期间,曾在卫生间滑了一跤,右小臂骨裂。我们观看演出这天,才满一个月,刚刚拿掉石膏,宣科就登台拉琴了,手臂有些僵硬,敲木鱼时用的左手。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宣科真是一位了不起的神人,这把年纪了,仍然如此硬朗、坚毅,许多年轻人怕也难以企及。

演出结束后我问宣科,能不能二天演出一次,让演员们有个歇息时间?他说,这些老艺人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节律。我想,宣科的话是有道理的,我在心中默默地祝愿老艺人的艺术生命能持续得更久些,更久些。

时间有限,此次我只观看了二场古乐演出,但感受与前一年很不同,虽感动依旧,心却痛得不行,连续几夜久久地失眠。宣科痛心地说,古乐演奏后继无人,免费培训古乐艺人,都没有人前来报名。我不得不正视这样的现实:我极喜爱的纳西古乐正在走向衰亡的途中。明知一切都有定数,有些美好若是必然要消亡,是任何人都无力挽救的,可是,一团浓浓的伤感却在心中打成死结,化也化不开,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台前悬挂的照片只比去年增加了1张,由37张变成了38张。但愿这些照片在近几年内别再增加,别再增加。

我们在束河城门口发现了一支由某商家支撑的纳西古乐乐队。乐队的演奏水平远不如大研纳西古乐会,但是他们的演出是另外的风格,主持人是位极有风度的老艺人,他分段讲述了纳西族的某次战争,乐队则一首接一首地演奏与这次战争相关的曲子。其中有一段故事情节是:父亲要发动战争,而敌对的一方是女儿的夫君,为了爱情,她把秘密泄漏给夫君,父亲得知后,把女儿关押进大牢,每天给她吃放许多盐的菜,渴了给她喝盐水,最后把女儿折磨至死。这段故事打动了我妹,她说这里的古乐演奏比大研古乐会的好。我心里清楚,打动我妹的是故事而非音乐。或许,这样的故事更容易被大众接受并喜爱,而真正热爱纯古典音乐的人将会越来越少。

这次,我终于把前一年没有时间买的二本书买了并顺利地寄回家,了却了一份心思。

如果纳西古乐不能永久地传下去,就让碟片和书伴随我到终老吧。

如果纳西古乐有幸流传下去,就让所有热爱它的朋友们一起衷心地为它祝福吧!


    (这几天我病得很重,呼吸道、嗓子、鼻子等处的粘膜全破了。提70斤物品上六楼都没累疼骨头,这几天咳得前胸后背的骨头全疼。下午才从床上爬起来,带病打出这段文字,是因为不吐不快。)

 

                                                         ——二零一零年出游杂感01

                                                              写于2010年4月7日星期三21: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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