挖荠菜的故事 作者:天心


 

 

  挖荠菜的故事


    小时候就爱吃荠菜包的饺子。

大约六七岁时,外婆从上海到昆明来照顾我们,有时会给我们包这样的饺子。我留心一下,发现这种植物开小白花,这种小白花在我放学回家的路边上和大院里的田埂上能见得到。某日,在父亲工作的大院后面的菜地里,发现了大量这样的小花,我就采了满满一书包带了回去。高兴地跑到外婆那里,把所有的花花草草倾倒出来,以为这样就能吃上可口的荠菜饺子了。外婆一边说:“小孩子真能干。”一边找着老花镜,哈哈,没一会儿,所有的花花和草草全让外婆扔进了垃圾筒里。原来,我采回来的全是老家伙了,没人能吃的花杆子。

真扫兴!不过,下次我就仔细了。先是从田埂上找到一些花不是太长的,仔细分辨着叶子的模样,再后来找着些只有绿叶没有花的,鉴别的方法之一是闻味道:荠菜有一种特殊的香味呢。时间长一些,我放学回家时,用削铅笔的小刀,挖回很少的荠菜。很少,但外婆会用它们烧个汤。那时,正是困难时期,我这样做大人们很是夸奖。

许多年过去了,那荠菜的香味还远远地飘渺着,我却不知不觉地当上了外婆。

偶然,也能在超市里买到所谓的荠菜饺,不过,吃着总没童年时的那样香;偶然,也有农贸市场里买到小贩们用水泡过的荠菜,同样,吃着也少了许多滋味。多想再回到童年时的田野里,再去一棵棵地挖起小小的荠菜,再好好地包上一回荠菜饺子,可田野离我们越来越远了,荠菜和它们的香味似乎永远地留在了我们的童年。

2011年的春节对我来说似乎很无聊,父亲去世,然后是豆豆离开,守着昆明的我真成了异乡的异客。这样的时日,跑去朋友家也会扫兴的,人家一家人开开心心地,我挤在里面算什么呀?此时,儿时的荠菜饺子的香味就成了怕年怕节的空巢老人最美的回忆了。

年初三,网友老虎向我提议,去挖荠菜。上哪儿去挖呀?团结乡!对,我怎么就忘记这个地方了呢?不过,这样的提议响应的人不会多,一是认不得(网友马鹿就声明,自己根本认不得荠菜),二是蹲不下(挖荠菜得蹲在地里仔细找,现在多数网友都有些发胖)。算了,不约了,我们开车自己去吧。

到了团结乡,眼见得所有的地全翻过了,看来挖荠菜的打算要落空。反正有一天好混,于是我提议把车开到团结乡大石磨那里,沿着去豹子箐的山道步行走一段试试。没想到,路边居然找到了不少荠菜,而且还有野生的薄荷。哈哈,此时,提议采荠菜的老虎出洋相了,他挖了老大一棵蒲公英,还高兴地叫着:“这棵好大哦!”这时我才发现,原来当过农民的和没当过农民的人区别真大,于是我骄傲地指点着他,如何区别其他野生草和荠菜。

快到豹子箐了,却发现有一个以前没见过的新路标:乐律武公路。以前,豹子箐就是尽头了,这公路去哪里呢?看看路上的标志:写着乐(乐居)、律(律则)、武(武家箐),我知道武家箐就是当下的豹子箐,而乐居律则为何地呢?也不知道是彝语还是白语,总之是以前不通车的乡村吧。习惯徒步的老虎说,走走看看吧。倒也是,属公园的豹子箐是个很好的悠闲去处,可路上不少行人和车辆并没进去,而是沿着新的路弯弯曲曲一直向前。打听了一下,原来这条路新修通的路可以一直到富民县。哈哈,真是好事呢。于是,我建议老虎,咱们开了车来,干脆探一探这条新路吧。

道路弯弯曲曲的,路面却非常平整。小路或左或右流淌着一条小小的河,两边的山坡上长满的各样的绿树和花草,宛如行进在优雅的国家森林公园内。按地图所指,这河就是螳螂川的一条支流。河里水清澈见底,不少车辆停在路边洗起车来。公路两边少许的空地上,人工修起了一些绿色的景观小园,小石桌,小石凳,小小的弯径,不由得你想停下车来小憩片刻。

我们也停下了车,沿着小河的一条支流往上走。道边甚至有公厕,有拦道杆,显然当地人是想把它当成一个公园。可那只是一条土路,也不知道再往里走会到什么地方,而且也没有熟悉情况的人带路,所以,我们也只是在树荫下休息,吃着带来的水果点心,看着来来往往的年轻人、老人、孩子们嬉戏或拍照片。

多幽静的山谷哦!老虎说,这是他所见到的最幽静的一条公路。我则想到,最好是带着网友一起来此处野餐,最好是带着凉米线和自制的寿司,连约谁都想好了……

我们继续开车往前走着,谷地渐渐开阔起来,右侧出现了大片的田地,我突然发现,一片荒着的土地里有许多荠菜,虽然我只看到那些招摇的、显着它们已经老去的白花花,可我还是很想下去采一下,或者会有没开花的嫩苗呢。正说着,老虎已经把车靠边停下了,没等下车,我立刻就发现地里许多根本没开花的嫩苗苗。

哇,太多太好的荠菜了,地里根本没了庄稼,已经翻挖过的大块土面上许多很好很嫩的荠菜苗。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这么好采的荠菜,于是叫老虎快下车,可以好好挖荠菜了。沿着第一条埂,我开始挖了起来,根本不用找,第一棵才挖起来,第二棵就在你眼前出现了。有时,一次挖起来的就是两到三棵。老虎是理工大毕业的,学地质,对岩石内行,野菜可就不内行了。不时地听见他在问:“这棵是不是?”我也懒得理他,只顾着自己挖去。

一个黑影晃过来,无奈的老虎立在我身边,我抬头一看,哈哈,老虎手里拿着一大把带花的老荠菜,就像当年我拿给外婆的那把一样。

“这么老的挖它做什么呀?不会找点嫩点儿的?”“不老呀,里面好些绿叶子呢。”我只好叫他蹲下,然后一一指给他看,告诉他,在这大片的地上,我们就是全找嫩的,也拿不了这么多,根本不必把开花的带回家去。

“那农民不会来说我们?”天呀,这老虎好像是七十年代直接走过来的一样,现在的农民和当年那些斤斤计较的农民大不一样了。早三十年,地里要是有荠菜,农民早就自己挖了拿去卖啦,根本轮不到城里人来捡剩。而如今,农村富了,农民觉得吃荠菜费事,早就不稀罕它啦!似乎他学会认了,我仍在原地挖着,他却跑到另一片种着油菜的地里找了起来。没一会儿,拿着一大把绿色的苗苗又来问我:“这些你先看看是不是,我不敢放在一起,万一不是……”我一抬头,忍不住大笑起来。原来,老虎把人家的油菜秧秧全拔了起来了。那里的油菜很小的秧子就开着小小的白花,可是,那根本就不是荠菜,而是人家种下的庄稼呢!

没一会儿,我们带着的两个塑料袋已经装得满满的了,估计少说也得两三公斤。这可怎么吃得完呢?挖了半小时光景,腰也开始痛了,我想停下来。刚走了两步,却见脚下那片我才挖过的地方许多株嫩嫩的荠菜苗苗齐向我招着手,似乎都在叫着:“天心,别留下我们呀,把我们也带走……”哇,估计荠菜对留在地里化为肥料的命运不太甘心,都以为随天心到城里去一定会有更好的出路呢。于是我再蹲下,再细细地挖了起来。我下决心,再挖一百棵,一定停下来!一五、一十……我数着,没过三十,再也数不下去了。其实,我不能奇怪为什么已经挖过的地方还会留下许多嫩苗,你细细看看这些狡猾的荠菜就明白了:它们四面张开的叶从根部出发后,只有几毫米是绿色的,然后就是细细的丝状或是变成褐色,直到叶的顶端才又显出一片绿色。不细心看,觉得这里应该没什么大棵的荠菜,只是星星点点的小草呗。

太阳西斜了,人影也渐渐被拉长,我真是不想离开,可实在手里的已经太多了,再挖,无疑就是浪费。手着两大包荠菜,走到车前一看。哇,老虎停车可真绝了,右前轮有三分之二悬在坎外,要是去参加《状元三百六》,想开出这个水平都是不可能的哦!幸好,当时我已经下了车,那三分之一把白白支撑在平面上,没有向侧翻倒。

上了车,老虎说着他担心的事。这么多荠菜,挖着倒是开心了,可回到家里,我收拾它们那就费劲了。

没事!谁让我是天心呢?到家后,先是把荠菜分成几包,分别送给弟弟妹妹或其他朋友,留下的,我先捡好,并不去洗它们,放在塑料袋里再存冰箱。想吃的时候,要多少洗多少。这不,年早就过完了,可我家里还有许多鲜嫩的荠菜可供包饺子和煲汤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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