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欧拾趣（一）

  路边咖啡座

    在巴黎，一些较宽的人行道上有很多“占道经营”的咖啡座，好象也卖冰激淋和其他种种食品。颜色各异的漂亮遮阳伞，雅致的藤、木桌椅和色彩配搭协调的桌布、餐巾，加上镶花瓷盘旁边闪闪发光的刀叉，以及咖啡座周边木制花架上怒放的盆栽鲜花，给都市中心带来一块块悠闲、恬静的小天地。

靠在座椅上的男女大多表情平和轻松，似作忙碌后的小憩；有时也低声交谈，但更多时候象是在专心欣赏周围的街景。刚过去的那个学生模样的黑人头戴耳机，口中似哼着什么乐曲，小幅度的手舞足蹈充满韵律感；一个印第安人打扮的中年男子弹着吉他招揽顾客，大约是想推销他面前那一堆花花绿绿的音乐光盘；一个翘鼻子小女孩正和一只高大的牧羊犬窃窃私语，然后又咯咯笑着跑开；远处走来一位老翁一脸庄重，旁若无人，头上竟戴着一顶几十年前中国军人戴的那种红星绿军帽；几个身着极时髦的低腰紧身牛仔裤的少女更是婀娜多姿，千娇百媚，让人目不暇接。

巴黎的路边咖啡座清爽宜人、韵味无穷，也许得部分归功于西餐及其就餐方式。首先，西餐实行分餐制，每个人面前不是一个小碗而是一个较大的盘子，就餐时食物不容易撒落到桌子上，且分餐制没有食物从公共菜盘到每个就餐者口中的运输过程，这就避免了食物或汤汁污染餐桌；其次，西餐特别注重餐具的功能与美感，每吃完一道菜就换一套餐具，保持了桌面的整洁；第三，西餐的食品用料考究，很少有不能吃的东西如次料、骨头、鱼刺和香料等，餐桌上少有遗留物；最后，西餐就餐者先用餐刀把食物切成能一口吞下的小块，再用叉子稳稳地送入口中，完全避免了中餐用筷子夹食物容易掉落污染环境的弊端。总之，西餐的环境容易显得清洁美观，即使在路边就餐也不会大刹风景。

在国内，惟有在川、粤、鲁、扬四大菜系之外另立“钓鱼台菜系”的北京钓鱼台国宾馆采用了“中菜西吃”的就餐方式。无论是“鱼翅四宝”（俗称“佛跳墙”）还是“花雕烤鳗”，无论是“奶油蜗牛”还是“酸辣乌鱼蛋汤”，都是每人一份，由身着旗袍的川、湘妹子送到宾客面前。至于用刀叉还是用筷子，悉听尊便。

 

 

  西餐厅的服务员

    巴塞罗那“奥运海滩”，我们一行中国旅行者在一家西餐馆就餐。

一个服务员开始分发餐具。这是一个高大壮硕的男子，看上去是个肤色较浅的北非黑人。他一出现就使远方来客们喜不自禁，因为他立刻正确辩认出了客人们的国籍不是日本，并用汉语说：

“谢谢！”

发音准确，声调稍显怪异。在客人们惊讶的笑声中他机敏地觉察出什么，马上改口说：

“你好！”

面对一片“你好”和啧啧赞誉之声，他就象完全听懂了一样，得意地转身回到厨房。

西餐是十分讲究餐具的，一道菜一批盘子刀叉，弄错不得。因此服务者也就有很多餐具收发工作。这位黑人先生不厌其烦，乐不可支地干着他的工作，往返迅速，且有节奏感。

有客人需要什么，当然还得通过导游小姐来表达。然而黑人服务员的眼光却并不注意翻译者，而是停留在这位客人的脸上。随后他深深一点头表示一切都理解，都没问题。斟酒，添面包，加冰块，都没问题。

他端出一口大号平底锅，斜放在餐桌一端，使每个客人都可以看见里面是此餐的主食——黄澄澄、亮晶晶的海鲜饭。他又用汉语道：

“照相！”

喜出望外的客人们争相向前与他合影，他也摆出神气活现的样子。

一个年轻娇小的女客人站到他身旁。闪光灯亮过之后，他极清晰地用汉语大声说：

“我爱你！”

餐厅一片欢腾。

他当然知道我们只是匆匆过客，不会因他的表现成为回头客从而招揽到更多生意；他也不可能奢望我们在“意见簿”上为他美言几句以便敦促老板给他加薪。

他就是高兴这样做。

能把任何谋生的工作都做得有声有色的人，是聪明的人；能在任何谋生的工作过程中找到快乐的人，是幸福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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