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女人、男人(艾滋病日的调侃) 作者:Wenjunq


吃完晚饭,刚回到家里,手机就响了。通话之后,原来是一起就餐的一位大学同学的女朋友,“老房东半夜三更来查铺”了。说是同班同学,因为我是搭末班车的,所以我们的年龄差正好一个轮回--十二岁。但没有代沟,我努力青春一点,他也尽量老成一些,于是扯平。不过差别毕竟遮掩不住,他离婚了,至今单身,是所谓“钻石王老五”。这个女朋友只是同居伙伴,取长补短、各得其所罢了。我问过他俩,为何不结婚?女方回答:“他想继续享受‘未婚待遇’,不愿被‘监外执行’。”我于是多少有些羡慕,这女朋友算是开明之士,这小兄弟运气不错。

但接电话的感觉就不对了,筵席散过,他没回‘家’,上哪去了我又确实不知道;无可奉告之余,听见了一个回答:“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话题由此而起。我答曰:“如果女人都好,男人怎么坏得起来?”这话是有依据的,须知,《圣经》上就说过,亚当是被夏娃带坏的。那条蛇先引诱坏了夏娃,然后亚当才学坏。

然后就是关于女人与男人的话题。关于这个问题的思考,不由得想起1978年我姥姥对我的一席谈。姥姥曾经是基督徒,她关于女人与男人的谈话是这样的:“女人贪恋食物,因为她们要生养孩子。没有食物就不能养活孩子,这是上帝规定的。男人贪恋占有,占有女人和地盘,这两件事构成了权力。这不是上帝规定的,是伊甸园的平静被打破之后,生存需要决定的。姥姥的结论是:女人要比男人贪便宜,而男人是因为上帝要惩罚他们,才给他们以占有的欲望。这是女人与男人的原罪,人类的所有痛苦与灾难,都由此而产生。

我不信任何宗教,包括“马教”。但同意任何道理,只是必须我自己认同的道理。姥姥的说教有一点道理,至少道明了女人与男人的弱点。如果真有上帝,那么他老人家做的惟一好事就是分别了男人和女人,这使得人类生活有了性的无穷乐趣。犹太格言说:“性是自我的一部分,因此从事性交本无任何不自然之处。”

试想一下,假如世界上只有一种中性人,生活该是多么单调!文学、诗歌、音乐、美术甚至体育都不会有了。恰是因为“一个萝卜一个坑”,性的互补和生理的最高乐趣,使得两性其乐无穷。而生命的第一要义就在于繁衍,延续种群造就了生命的色彩;不光是人,一切的植物、动物,都因此蓬荜生辉了。你看那花儿开得多么灿烂,“装点此关山,今朝更好看”。目标只是吸引昆虫来采蜜,带走花粉好繁殖罢了。但如果,这世界没有花该是何种模样?同样是吸引异性的欲望,我们看见孔雀开屏,听见蛙声一片以及“雄鸡一唱天下白。”世界的美丽,正源于性的需求。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世间一切美丽之中,没有任何美能与女性人体的美相提并论的,正因此,断臂的维纳斯才得以永恒。也正因此,引起了伪道学的非难。江青曾下令体操女运动员穿上裤衩和汗衫参加比赛;某个顽固教派坚守着中世纪对女性的歧视与奴役,他们中的极端---塔利班更是令人发指地残酷虐待女性。这个教派其实就是野蛮的奴隶制在现代的翻版。当女性受到歧视的同时,男性也在歧视自己;这种歧视证明了他们自己的愚昧与凶残。

我们的老祖宗早就明白性的美丽,因而能唱出“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样的千古传诵的佳句来。更不消说“牛郎织女”梦幻、梁山伯与祝英台的传说了“食色性也”,民间文学更是描述性的直白宣言,甚至那些号称板起脸孔描写历史的《三国演义》、《水浒传》,亦不能逃避有关性的描述。至于那本站在虚伪的道学立场的批判性小说《金瓶梅》,批着批着也就不觉沉溺到性的美妙之中去了。惟有文学巨匠曹雪芹,敢于在《红楼梦》里展开场面叙述性与生活的关系。直斥伪道学的残酷,成就了他的巨匠地位,也成就了中华民族文化的辉煌!尽管有人秉承伪道学的衣钵,企图把这部巨著庸俗成“写阶级斗争的”,那也无伤大雅,除了浅薄之徒,没有人会被装进去。即使鲁迅亦不免失之武断:“贾府里的焦大,是不会爱上林妹妹的。”谁说不会?“百万雄师过大江”之后,多少当家作主人的无产阶级革命干部,休掉糟糠之阶级姐妹,换娶了地主、资产阶级的“臭小姐”!乃至林彪要发脾气,《霓虹灯下的哨兵》也无法回避。在性的问题上,阶级斗争的法则一下子就失去了威严。贾府里的焦大,一样垂涎林妹妹!上帝的原则比马克思的原则厉害!

曹雪芹说:女人是水做的,男人是泥做的。这个比喻实在是太妙了。我不知他是否读过《圣经》,那上边说上帝用泥捏了个人出来,这就是亚当--男人。清纯的水是可爱的:无论天上的甘霖、大海的碧波、绿叶上的露珠还是石上的清泉,都给人以美的遐想。这水一旦被泥污染了,也就成了泥汤,如同黄河里的浊浪。怪不得黄河被称为母亲河,女人倘若不被男人污染是当不了母亲的。只有圣母例外。但也有西方人揭短,说是一位犹太少女,跟着十字军上尉私奔,遇见了三个日本人:松下裤子、龟头正雄、未婚先有子。于是成了圣母。 

看来水是逃不脱泥的,地球就是一个大泥盆,不管天上的甘霖、绿叶上的露珠、石上的清泉,终归都要流到泥土地上。即便是大海,也不过是泥盆里的汤。把女人和男人搅和得合适,便成了“和稀泥”。只有和好的稀泥,才能打砖、糊墙,才能育秧。于是人们的生活才有了指望。婚姻大约就“和稀泥”。我姥姥告诉我:“畜生知足不知羞,人呐,知羞不知足。”她大约又对了一回,否则没法解释皇帝有“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外加成百上千的宫女。16世纪波兰一位国王把他的“爱情”分给了三千多位少女,男人的占有欲体现得淋漓尽致,天知道是否从猴王那里遗传下来的。“爱江山也爱美人”或许就是从“两岸猿声”里得着了灵感。但婚姻是人类的自律,为了种群的延续、不致“黄鼠狼生老鼠--一代不如一代”。只有塔利班的奥马尔和拉登,才会互为岳父、同时互为女婿,做出那等乱伦的丑剧,还要以革命的名义。

有位朋友告诉我:鲁迅说过,婚礼是性交的广告。遗憾的是我确实没查到出处。但此话阙“皇帝的新衣”同样真实。大哲人常常像一个孩子,说出些看似很浅,其实很真的话来。不过恩格斯所谓:“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道德的。”则毫无道理。爱情是理智的压抑与欲望的挣扎交织的产物,婚姻则是繁殖必需的规则。前者“玩的就是心跳”,后者讲究和谐。追求爱情的婚姻绝对会成为悲剧。试问,王昭君、文成公主的婚姻有爱情吗?难道它们不道德吗?婚姻的和谐首先讲究责任,女人的责任和男人的责任。维系婚姻肯定会付出牺牲,女人的牺牲与男人的牺牲,不愿付出牺牲就别去结婚,“享受未婚待遇”肯定自由得多!无怪乎马克思先生会对恩格斯先生说“对有志于社会事业的人来说,最愚蠢的事一般莫过于结婚,从而使自己受家庭和个人生活琐事的支配。”

女人比男人更加看重婚姻,男人比女人更加看重事业。因为上帝给了女人更重的责任--繁衍种群的责任。她们要负担受孕、怀孕、分娩、脯乳直至抚养。男人们只剩下一项乐不可支的任务--性交。于是他们可以“提起裤子撒谎”,一如既往地赖在动物的层次上装傻。而人类的繁衍独有婚姻秩序,于是没有婚姻的女人是悲哀的,就如同没有事业的男人。其实婚姻制度应该是制约男人的,为使他们不至于逃避抚养后代的责任。不过总有男人会钻空子,于是便有了“离婚了,就别来找我”的托辞。男人追求事业,其实也是向着女人的显示,如同孔雀开屏。下过乡的人都一定记得,大公鸡在土里刨出条蚯蚓,于是脸红脖子粗地发出异样的咯咯声,招呼母鸡前来享用,它自己则在一边吊膀子,活脱脱一个事业有成的大男人。

女人需要什么?首先需要的大约就是哄。女人们也许会跳起来,男人们也别产生误解:哄可不是骗,你要是骗一个女人,她会恨死你;但哪怕她明知是被哄,那感觉也是美孜孜的。有一首英语歌曲《Have you really loved a woman?》,歌词大意是:“你爱一个女人,就告诉她,她是你真正的需要。你爱一个女人,就告诉她,她是你的唯一”这歌的作者Brian Adam大概想教男人如何去哄一个女人。女人天性需要被宠被爱,如果一个女人一大早就收到一束鲜花,那她这一天必定阳光明媚。但如果男人一大早收到一份鲜花,他根本不会激动,弄不好还会说:“神经病!”“女为悦己者容”。女人需要美丽,只有美丽的仪容才能向男人展示、向女人炫耀。为了美丽,社会才产生了时装、化妆品之类巨大的产业。
于是女人容易掉进一个陷阱:那些过分殷勤的男人很可能别有用心。社会是复杂的,我们生存的环境其实很险恶,从动物界带来的野蛮并没有消亡,无论女人还是男人,都必须防着些小人。不过女人的生理特性决定了她们要比男人多一些受损害的条件,例如拐卖妇女儿童一度很猖獗,但没听说谁去拐卖男人。而中国女人的心理承受能力较差,统计资料表明,世界上自杀率女性高于男性的,只有中国。可惜的是,中国人至今没把心理治疗当回事。 

或者是动物时代的遗传,或者是母系氏族时代的教训,人类文明竟然是从女人被男人统治开始的。无论印地安人还是非洲、澳洲的土著民族,女人都处于从属的地位。甚至可以这么说,人类的进步表现在妇女解放的程度上。而妇女的解放,根本在于女人自己思想的解放。这种思想的解放并不容易,因为它很难恰到好处,而且取决于经济的发达。老毛:“妇女能顶半边天”其实不过是大男子主义的另一种体现,它是一种恩赐。至于曾经喧嚣过一时的“铁姑娘”之类,完全是一种狂热的病态!男女平等永远只是一句空话,夫贵妻荣才是现实的哲理。当女人连同她的孩子生存、享受、发展都有经济保证时,平等才可能成为实话。

女人的爱要比男人专一。乐府诗云:“男儿爱后妇,女子重前夫。”这也许和社会的苛求有关联,“从一而终”是封建时代对女人的法规,无数的贞节牌坊其实是用女人的眼泪建造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木桩抱着走。”这个民间俗话多少描述了女人的无奈。即使今天的离婚自由,对女人的伤害也远远多于对男人的伤害。这也证明了男女间的不平等。但这种伤害更多来自女人还是男人?我有些犯糊涂。 

时代变化得太快,代沟也来得很快。现在的青年决不会像我们这一代那样思维。曾经有不止一位漂亮的职业女青年,委托我介绍“事业成功的男士”。用她们的调侃:“你老我不嫌,只要你有钱;你大我不怕,死了我再嫁。”及至我道:“恐怕很难,这些人都有家室了。”她们笑道:“没关系,竞争嘛!”初听此言,简直不敢相信。回家对妻子感叹时,她竟笑我少见多怪,社会上早就如此了。

据今年11月27日公布、在28个国家进行的性调查资料表明,人类做爱的次数越来越多,首次做爱的年龄越来越小。今年是18.1岁,去年是18岁。而美国人则为16岁,并且他们人均14个性伙伴。天伦之乐的副产品之最,便是艾滋病。它已经要了2180万人的性命,而且以每天传染1.5万人的速度扩展,今天世界上还活着3610万艾滋病患者和带菌者。这或许是上帝对男欢女爱的一种嫉妒。只是“宁在花下死,做鬼也风流”,人们似乎并不在乎上帝的嫉妒。

何以负面影响更早一些亮相?前面说过,女人承担了更重些的繁衍责任,她们本能地要委身于更可靠的男人。即使是事业有成的女强人,也期望一个更成功的丈夫。“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斗败了的公鸡是不会有母鸡垂青的,打输了的猴王必然被猴群抛弃。女人怕人老珠黄,男人怕事业无成。女人的阴柔之美和男人的阳刚之气交织成人类的锦绣,如果用放大镜看进去,这幅壮丽的图谱原来也是有许多粗糙和丑陋的。只是那也无可奈何,只好由时间老人去慢慢地修补,当然离不开我们自己的努力,离开这努力,时间老人就躺着睡觉了。
(2001.10.14)


华夏知青网不是赢利性的网站,所刊载作品只作网友交流之用
引用时请注明作者和出处,有版权问题请与版主联系
华夏知青网:http://www.hxzq.net/
华夏知青网络工作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