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兴八题:(六)台门;(七)之陵;(八)古城 作者:笨人


 

绍兴八题:

 (六)台门

初来绍兴的人,会被台门一词弄得糊涂,不知是什么。我的理解,它就是住户和住户的建筑。但并非哪家哪户都可以称为台门的,总须有一定身份和经济条件,并且住房达到一定水准的人家才行。这相当于称某家住宅为“某府”之类,其主人总要被称为“老爷”的吧。但也并不专指官宦或财主,读书人家或小本生意积些资财的人家,所住的房子够一定档次,亦可称得起台门。《红楼梦》里那位恋上王熙凤,做了风流死鬼的贾瑞,已属穷困,但依旧是老爷,因为他并非刘姥姥那样种地还糊不上口的粗人,住房虽非贾府的深宅大院,也还过得去的。这样看,许多人家的住房就不是台门,例如闰土的家、祥林嫂的家、绍兴城里的贫民窟之类就不行了。阿Q是连贫民窟也没有,寄住在土谷祠的无产者,用我们的话说是最革命者。我把上述理解求教于学者,他们认同,并说,台门并无严格标准,但总须是建筑有一定格局,功能全面,能遮蔽风雨的房子,当然败落人家的台门残破也是有的。

如此说来,所谓台门,从住的人讲,有高官财主,小康业主,也有穷酸读书人和破落户。就建筑档次说,也是三六九等。这有点像同是局长,档案局长虽然势力不敢与财政局长比,但称为局长是没有问题的。这是开个并不幽默的玩笑,接着往下说吧。

绍兴是府城,当然是有身份者的聚集之地,到清末,城里的台门还有数千户,邻水而居的深宅大院,在江南是独具特色的。现存最典型的要算是周家老台门了,也就是鲁迅先生的祖居。周家有三处台门,除老台门外,有新台门,即鲁迅故居所在,还有一个过桥台门。老台门系清乾隆年间所建,那正是周家亨通时,自然是台门里的阔佬了。若不论台门的独特处,它与中国多数民居的共性也是基本的,无非依主人的财力和地位不同,格局有二进三进四进五进、三开间五开间七开间、天井大小、后园大小、雕梁画栋有别罢了。就是北京,同是四合院,郭沫若故居与烟袋斜街两侧那一溜民居,天壤之别了。台门一般有正门、仪门、堂屋、厢房、后楼、后园,每进之间有天井。入内如入迷宫,黛顶粉墙与高大的火墙是标准符号;与北京故宫一样,呈纵向按中轴线展开,真乃庭院深深深几许也。

与北方住宅不同的是,台门建筑举架高,进深大,前后开窗加小天井,深棕色木结构,再大的户也不吊内棚。仰头看,高大的深色梁柱檩椽皆裸于外;低头,脚下所到皆半尺厚的花岗石板;顾前后左右,所有家俱用品亦呈深棕色。进入这样大的建筑群,除了小小的天井有些许光线外,阴森森不见光,令人暗生寒战。这种设计在南方,夏日固然能很好地通风避暑,但冬季不会耐寒。我访过周家老台门、新台门、秋瑾故居、蔡元培故居、寿家台门。寿家台门即三味书屋的主人寿镜吾老先生家;他家是很穷的,赖教书收穷学生几个小钱生活,也还收不上来,多数不过是以米菜等抵学费。但那也是台门,一定是祖上也阔过的,也许如阿Q所说“我们先前,比你们阔多了”。

台门里的生活如何呢?据我所读的当事人回忆,是算不得温馨惬意的。拿周家台门说,鲁迅先生的回忆除了觉得百草园有趣,简直别无可取。百草园的快乐不过是痛苦中的偶一轻松。他所住的新台门,是从老台门分出来的家族聚居所,这读过巴金的《家》的人不难理解。里面的勾心斗角阵式、家族的破落状相、道貌岸然的假面、男盗女娼的可耻、飞短流长的无聊、祖父的落难、无钱的窘迫、父亲的病死、寡母孤儿受欺的难言、寄人篱下的酸楚、当铺老板的白眼,都被他尝尽了。所以他在一九一九年拔除故居的一切,带老母和兄弟家人北上后,再未返乡。那么,温和的周二先生呢?他的回忆偏重于台门的自然生活,也印象不佳。不必说别的,夏天的蚊子令人恐怖,黄昏夜晚,张嘴说话就有蚊子入口,夜里无法安睡。冬的寒冷又是一苦,寒屋内夜夜冻醒。南方睡床,无火炕的温暖,他的冻疮直到晚年还伤痕依旧。他没提到苍蝇,依我在绍兴咸亨酒店领教的苍蝇梯队,估计它们的祖先也是一百年前的,那简直是群魔乱舞前仆后继,它们倒省事,把人的所居当成它们的台门,很是安居乐业。鲁迅先生一直对蚊蝇深恶痛绝,在文章中时常痛骂,估计与绍兴老家的记忆不无关系吧。说到吃,周家台门无非是千篇一律的蒸饭与梅干菜的一锅出,消费的低下没有随意的调剂,周二先生回忆那种乏味的饮食与北京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

论建筑,台门是江南风格,其结构和装饰自然有其优点和美学价值,内里反映的每一个台门的悲欢离合与诗书礼乐也值得人追思。但我的确也对它没有太好的感觉。中国的民居建筑都是高墙深院神秘恐怖的封闭,里面的人看着享受天伦之乐,其实谁瞧谁都别扭。若与北方比较,四合院就内部看,色彩明快,格局透亮不压抑,很有些小农经济的自得其乐;而南方高深的宅院,少见光亮和让人气馁的深色调,方寸天井的小家子气,处处有监狱的感觉,让人不快。若与外国比较,西方民居向外是一望无际的开放式,但内里个人的私秘空间又得到保护与尊重。中国民居则如中国对世界一样,一付与世隔绝的架式,内里却互相间透明,走到哪里似乎都有眼睛盯着你,谈不到隐私。这真是有趣的现象。这似乎与中国人古来的对外拒人于千里之外,对内则勾心斗角不无关系吧。建筑文化总是一国文化的重要内容。

                                                                            2010-02-17


 (七)之陵

现有考古成果显示,中华文明的发祥以黄河流域为主流,但长江流域也不示弱,河姆渡文化就是证明。若就现有发现看,前者的文明发展更快更早更先进,后者稍逊。是否长江流域文明发生了断裂?我外行,说不明白。只是天子皇帝更多建都北方,所以皇陵也多于南。不过绍兴也有陵,其价值也不可小看,其独到处为北方所不及。

我们从兰亭出来,还不到十点,司机说不远有越王陵,值得一看的。于是车向右拐,驶上山路。这山名印山,距兰亭一公里,车在山上走,极目坡下远处可见农田。不一会,左侧赫然出现大面积广场和步道,车停在大而空无一人的广场,我们购票而入。印山越王陵在山上,四周是旷野,踏上空而巨大的台阶步道,仰面看山上建筑,湛蓝的天空下,肃然冷寂,阳光在无风的空气中很透明,却似乎照在并非人间的世界。登至围陵而建的硕大的三角型展馆前,除我们外,再无游客,回头看,一望无际的山并无民居,草径不见路人,大家默不作声进入。

原来越王陵是那勾践的父亲允常的墓,距今已有二千五百多年。以越国之强盛,其墓葬一定很多,但因为越国当时并未有文字记史,所以并不确知在何处。近年有发现独立于中原文字的越国文字,距此二千年,但尚不能证明它成熟至记史的程度。此墓的发现是因被盗,文物部门只好进行保护性挖掘,竟因此而成为一九九八年全国十大考古发现之一。司机说,这山不少墓,不知是谁的,国家保护不起,被盗了就只好挖掘。进馆,瞬间暗且冷下来,巨大跨度的建筑里有几个工作人员。与许多王陵一样,墓尽可能原状保留,可以下到墓内参观。越王陵是唯一发现的古越国王陵,其建筑的规模、结构、规制与别处的陵截然不同,是罕见的发现。依我理解,它有以下看点。一是墓室的横断面呈三角形,而非常见的方形。二是全部采用木结构,与北京定陵之类的石结构不同。棺周围呈人字形分层用数百根直径一米、长四十多米的枋木、树皮、木炭构成护椁。三是防腐手段高超。这么多年过去,挖开墓后,棺椁所用木材保存比较完好,堪称奇迹。这是因为树皮吸潮,加之外层墓坑皆用青膏泥充填,使空气不能进入。四是孤木棺。墓室正中的棺由一根树木挖空而成,该木长六米一、直径一米一五,推测树齡在千年以上,叹为观止。以前只听说远古以独木为棺,在三峡见过崖葬独木棺,但崖葬并非土葬,且似乎是并不发达的原始社会的方法,与文明发达的古越国无法比拟。当然也由此可见古越国还保留着原始葬习。五是工艺技术惊人。墓出土时,见墓室内均有髹漆,光亮如镜;墓虽被盗,随葬物大多已空,但仍发现玉和木件,制作精良,可见彼时工艺水平之高。从该墓的形制看,墓坑长四十六米、宽十九米、深十四米多。墓呈东西向,向东有长五十四米、宽八米七五的墓道,极为壮观。整个陵区占地十多公顷,墓系由上向下开挖岩石而成,陵周围有皇壕保护。此为考古界列为继河姆渡文化、良渚文化后的又一重大发现,为中华文明多源头理论提供了物证。

古越国国王是大禹的后代,禹也葬在绍兴,自然要看的。因为时近中午,我们驱车到禹陵景区吃饭。禹陵位于会稽山脚下,远离城市,背山面水,古木参天,十分清净。我们午餐的饭店在背山的河畔,为仿古园林水榭。走过折来折去的九曲桥,见木构的飞檐画梁悬在水面,敞开式临风设座,四周可以望见静寂的青山。司机师傅叫了几味绍兴菜,吃得很舒适。

大禹距今四千多年了,比越王早一千五百年。不过禹陵与越王陵不同,越王陵是真实的,禹陵则是虚的。但这虚与兰亭又不同。兰亭是未有丝毫与陆游唐婉有关的文物,而禹陵则留存不少文物。据史载,大禹治水成功,聚集功臣到绍兴庆功,死在这里,于是葬在会稽山。但到底葬在何处,实在是千古之谜了。不过中国历朝历代都认定禹葬于绍兴会稽山,又经过某朝某代确定葬于禹陵的位置,历朝历代的祭陵均在此举行。这事认真不得,好在后人把禹当成一种精神象征,大家既认定此处,那总比虚无缥缈的上帝实称多了。著名学者顾颉刚先生曾有一时认为大禹并非人,而只是一条蜥蜴,这事让鲁迅先生讽刺了许多回。所以看禹陵就是一种精神,这并非当代造的精神,而是千年一脉相承的精神,是有史记载并不虚幻的实物为依托的。

往实里说,禹陵也值得一看。首先它那宏伟庄严肃穆的布局可见中国古建筑的科学性。曾有学者讲过,营造宗教或皇权的至高无上气氛,中国人比西方人聪明。西方人的教堂细高而直刺青天,表示与上帝直通,使人感觉上帝的存在和神圣。中国人表示对天和天子的敬畏,其手法简洁含蓄意味无穷。比如天坛,一个并不高大的建筑位于中心,向四周望去是茫茫无际的天际线,苍天的压迫感和神圣感立现。禹陵的神道很长,远远的矗着青山,一步步向前走去,空旷无人中脚步声似乎响在体内,震撼人心。禹陵禹祠禹庙布局错落,处处显示禹皇的地位和人对他的敬畏。祭禹从禹的儿子开始一直未断,今天我们也年年祭。附近的禹陵村据说有许多禹的后代,皆姓姒,是陵的守护人。陵区的建筑和一些书法石刻是很不错的,但所谓陵,据说就是刻着“禹陵”的那块石碑的后面,禹陵两个字是明朝绍兴知府南大吉所书,字写得非常棒。不过我怎么看也看不到陵,或者说不象陵的样子。打听工作人员,说碑后面就是陵。碑后是山,若按古风“因山为陵”说,倒也说得通。也是,这种事非要求真是不成的,说那是陵那就是陵,古人历来这样说,问依据没有,信就是了。有一口井叫禹井,倒是千年历史,可证古人一直在此祭禹,这不是虚的。至于庙,正殿的禹像也是后塑的,原来的在文革中被破坏掉。可见文革时绍兴人也并未落后。

                                                                         2010-03-20


 (八)古城

绍兴其名,是南宋那个没出息的赵构起的,意思是振兴朝纲,克复中原,因为这地方是他两番避难的温柔乡;只是这昏君大话出口,直到葬在绍兴也未实施,还斩了抗金忠臣。称绍兴为市远没有称为城有味道。不管它是市还是城,不管历史上曾作为都、州、府、县,也不管那样小的城还曾分为山阴与会稽两个县,总之作为城的历史是比赵构那时久远的。最著名的当然要数卧薪尝胆的勾践,他的越国都城就在这里,现在许多遗存都与他有关。我住的宾馆附近有条投醪河,就是勾践誓师伐吴,百姓献酒,他洒酒祭河,立志雪耻而得名。那时绍酒已是国酒,指不定我在绍兴所饮,酒引子与勾践所饮出于一槽呢。

城西北的府山,当年叫卧龙山,后称种山。那是范蠡筑的山阴城的核心,曾为勾践王宫近二十年。而江北吴国,也由伍子胥筑城。只是越王城现已无存,吴王城尚有遗迹,成为苏州的品牌。与范蠡齐名的越大臣文种,自杀后葬于府山东北角。我专程去访,坟冢高仅一米,砌以石圈,前有方形石亭,亭内立碑,上书“越大夫文种墓”。墓系重做,原墓毁于“文革”,聊胜于无了。府山绿树成阴,山道弯弯,无险也不高,但颇有肃穆之气。没有游人,只有市民晨练,桂花香飘遍山,可以感受二千五百年前的脉搏。

出府山南门是府山横街,是保护的旧街区,可见标准的绍兴城水乡实景。由此向东约不到一里,与解放路交汇,构成那著名的丁字街,街口有牌坊,写“古轩亭口”,此即秋瑾被杀的刑场。丁字街虽在,却与百年前不同了。古绍兴是水乡,规划和建设是按两房夹一水的格局进行的。城外四面由河湖包围,水引城中,乌瓦白墙的民居前后邻水,陆地及屋内皆以青石板铺装,整洁气派。出门多是划一尾乌蓬船,橹声中停泊在河埠头,舍舟登岸。所以城内是水道纵横,与民居交错生辉,是独特的风景。解放后,忽视流动的水对城市的作用,改天换地,把多数城河以土填塞,违背了水乡规律,损害了景观。待近年发觉悔之已晚。现在仅就劫后余生的几条河重新疏浚,两岸民居加以维修,虽差强人意,但也算水乡,可以重现一点古风了。

回头续说古轩亭口。百年丁字街虽留存至今,但彼时南北那条路旁,即现在的解放路旁,与之并行的是条河,称为府河;以河为界,东西分别为会稽与山阴县,故又称界河。所以丁字街还是个港埠。对水乡而言,府河是比路还重要的南北动脉。乌蓬船来往如棱,两船交错,戴乌毡帽的船工或客人用绍兴话打招呼;至轩亭口时,许多人下船,拥上繁华的丁字街,自然也少不了围观凌晨斩首示众的死犯。现在的丁字街,府河早已填埋成路,无一丝曾有水的迹象;东西的府横街还有幸保留几条河,时有乌蓬船行走,两侧居民依然有岸边洗衣的习俗。河与路交汇,有座座古桥,也是大理石造就。这种保护曾获世界遗产组织表扬,其实也只是相对破坏严重的一些城市而言,免强算得好,对比举目所及的现代建筑和掩埋河汊变成的街巷,是很不伦不类的。更不敢与西方保护完好的水城威尼斯相比了。

绍兴是历史名城,几千年的王都、陪都、州府县衙所在地,简直就是北京城的祖宗了。按说市民是有理由自大的。不过还真是感觉他们并无北京人那种优越感。要说绍兴人的聪明是不得了的,不必说历史,就是现在,那务实苦干的精神,是北方人华而不实比不了的。别看它只有不到七十万人口,论经济实力,绍兴市和绍兴县是全国“双十强”,谁也不敢小觑的。论人文,先不说悠远的古迹,不必说勾践、王充、谢灵运、严子陵、贺之章、王羲之、陆游、王阳明、徐渭、章学诚、鲁迅、蔡元培、秋瑾、马寅初、钱三强、竺可桢的任何一个,都足以让人瞠目。即或说说并不广为人知的文史家张岱,也不能不佩服鉴湖水孕育的人杰,他的《陶庵梦忆》、《夜航船》,那超群的才华和潇洒的风度,被赞为明代最好的散文家。历史上绍兴籍考出状元二十七名,占全国的百分之二点五;当今国家两院院士中绍兴籍人数占全部院士的百分之四点二八。我感慨,绍兴人瘦瘦小小的骨架,却能扛起万钧之重,创造出让世人惊异的奇迹。

不过说起绍兴的风俗,感觉有些土气。土气本不过是生活习惯罢了,但我还是不解。无论是繁华闹市的规划,还是小街里弄的民居摆布,或是市民服饰打扮,言行举止,颇令人想起鲁迅先生所写一百年前的场景。现在城河里依然有乌蓬船,船夫以赤脚令人眼花缭乱地摆弄船桨,前后左右随意驰骋,赤红的面和裸露的胸让人觉得是在乡间。闹市中的小饭店小商店乱蓬蓬,老板服务员脏希希,似乎永远不打扫卫生,让人不爽。说到脏,我拍了许多绍兴水城的照片,就是上面说的水与民居的景致,波光倒映,诗情画意,但现场看却很扫兴。坐了两次乌蓬船,那水脏得让人恶心,浑浊不堪,垃圾乱漂。不少女人坦然在岸上用河水洗衣。本来有上下水设施,不必用河水,可她们并不,这大概是顽固的风俗吧。

我见台门卧房床头摆着一个制作考究的箱子,有抽屉盖子之类的装置,细问,原来是夜间解大小便的马桶。卧房里摆马桶,怎么会睡得香?早晨拎马桶到房前河埠头,用河水刷洗,而不远有人在洗衣淘米,实在算不得卫生。这习惯在中国江南的城市里三十年前还一仍其旧,农村就可想而知了。贵为太后的慈禧至死也还是用马桶,而西方冲洗式便器在四百多年前就已供英国女王享用,民众则在一百五十年前就普及了,不能不叹中国的落后。周作人先生回忆说,做饭用井水,喝的水用屋檐下的缸里的雨水;烧的茶,喝前要挑出煮死的蛆。他未解释为什么有井,却要用雨水,我倒是在楼庆西先生的《中国古建筑二十讲》里找到答案,那是源于“天落水比一般井水更为纯净”和“四水归一”、“肥水不外流”的信条。至于缸水的脏就顾不得了。再看咸亨酒店那梯队式的苍蝇群,当地酒客颇有大将风度,岿然不动吃酒聊天,也算“炸弹崩于侧而身不移”的古风吧。

                                                                     2010-05-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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