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青家书】：1970年5月--12月
作者：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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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家书】：1970年5月--12月
作者：老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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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青家书】1970年5月--12月 XX 自从上月接到你四月七日写的信以后，一直没有接到你的信。不知道你近况如何，非常想念。但是我给你写信也太少了。最近一段时间生产、工作都比较忙，常常连看报纸的时间都没有。这次五一放假回家，来的客人不少，也没有腾出时间来给你写信。 五月五号那天给你寄去了一个包裹和一卷书。包裹里的帽子是给你的，一个紫红色的被面是给你班长买的。这种被面是目前不收布票的被面中最便宜的，5.71元。不知道他是否愿意要。如果不要，你自己留着等被面破了再换用也可以。帽子大小是否合适？一顶是否够用？也来信告诉我们。 你的入团问题解决了没有？可以主动向组织打听一下。但不要有急躁或埋怨情绪，更不能产生对立情绪。要更加严格要求自己，积极参加劳动，积极学习、积极搞好各种工作。要坚持学习毛主席著作，每天以老三篇为座右铭，以新党章的五条标准对照检查自己，做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可靠接班人。这次在北京过五一，见到金渭英，满家本，袁家聪，他们都很关心你的情况，相信你在不久的将来一定能够入团，希望你在目前阶段能够经得住考验，正确对待这一问题。小金下放到顺义农村，小满在通县农村，小袁一直留在原来单位（原在劳大，后搬到党校），最近从北京抽调一批干部到延安地区支援社会主义建设，把他调去了。据说主要工作是管理那里的插队青年，可能不久以后就要离开北京了。 小妹已在五一前夕参加了红小兵。这次我一到家，她就高兴地把袖子上的符号指给我看。她在学校里表现得很好，当排长，学习不错，就是在家比较贪玩，精力特别旺盛。看到小妹当上红小兵，我联想到你在小学一年级参加少先队，第一次戴上红领巾，从学校到我机关办公桌前一站的情景。那时候，我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时间过得多快！从那时候到现在，已经九年了。九年来，你的成长过程基本上是健康的，经历是一帆风顺的，没有经受过什么大的挫折。对这点要一分为二地看待。在顺利的条件下成长比较快，但是没有经过风吹浪打，革命的意志往往不够坚强，容易动摇，比较娇气。现在你已经进入青年时代了，希望你能自觉地在艰苦、困难的环境中锻炼自己，经过各种风浪，继续健康地成长为一个坚强的无产阶级革命战士。 我从四月份开始，参加推广猪的发酵饲料的工作。北京有个解放军战士创造了一种用发酵的粗饲料喂猪的先进经验，现在正在北京市农村推广。我的工作就是做发酵饲料，在猪场学习喂猪。早晨起得比较早，晚上遇到开会，睡觉比较晚。因此显得比较忙。身体一直很好，没有出什么毛病。就是学习比较差。白天无论在地里或在猪场，都能向贫下中农学习到不少生产知识。现在感觉到为了增产，为了科学种田，也需要学一些关于农业的科学知识。但是这点还没有做到。 你现在的工作是修理拖拉机还是开拖拉机？业余时间都学习些什么？有什么社会工作没有？来信时希望谈详细一些。 不多写了。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妈妈 1970.5.11 后记： 这封信没写在信纸上，而是写在笔记本的纸上，发自母亲下放的农村。她五一回家休息时，没接到我四月下旬写的两封信，有些不放心了。 信中提到的三位母亲原单位的同事，当时都还是年轻人。我1967年每天去母亲单位，与他们的关系很好。他们一直对我很关心。 母亲在信中提到我入队的情景。我自己到现在还有印象。那是1961年“六一”后的一个周六，我从当时的寄宿小学回家，到母亲单位。她那时的办公室在一所四合院的南屋。她的办公桌紧靠窗前。我静静地走到她的桌前一站，没说话，心里美美的。她一抬头，看见了戴红领巾的我，非常高兴。
妈妈：您好！ 邮包收到，来信收到。勿念。 看到您的来信，我非常高兴。高兴的是，我们一家人都团结在毛主席周围，为人类作贡献了。我也感到惭愧。惭愧的是，我为人民做的事情太少。您的来信对我是一个巨大的鼓舞。我决心拿出自己的全力，投入到继续革命的伟大事业中去。 最近天气渐热，土很大。我们下地干活回来简直就像只土猴。但是我很愉快。我们下班回来，总有一些人笑话我们，看来我们的感情不一样了。我决心继续向工农兵学习，像两报一刊社论指出的那样，彻底地改造世界观，做真正的无产阶级革命事业的接班人。 没啥事。过几天发工资把钱寄回家。 六期《红旗》寄来，肥皂寄来。我们这没卖的了。最近衣服脏的快。帽子很好，再寄一顶来。五叔送我的那顶让别人偷走了。真没办法。 我现在业余时间很少，最近抓紧时间学习毛主席的光辉著作《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我也没什么社会工作，只是连里开会发言多一些。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5.25 后记： 这封信是对母亲5月11日来信的回复。因为邻近下月初父母回家休息的时间，所以寄回家里。 五月中下旬，应该是开荒的时间段。工作顺序是：翻地、重耙耙地若干次，轻耙耙地若干次，然后抢播一茬作物，好像是玉米。天气逐渐热起来以后，拖拉机的门窗就关不住了。开着门窗干活，土就很大。那时开拖拉机已经熟练，干活的时间很长，所以每天下班都很脏。“土猴”好像是别人的笑谈。不过并不觉得难堪。大概是下乡以后，逐渐养成了一个习惯，就是干活越累，心里越高兴。
爸爸：您好！ 来信收到。最近我们连队出现了大动荡。团党委发表了关于四连问题的通报，把我们连的问题通报全团，并上报师党委备案。主要是我连的领导在今年的春播工作中，抓得不紧，欺上压下，拒不执行团党委的多次指示。在运动中存在右倾保守思想，运动开展不起来。甚至至今还没有完整的四好连队计划和生产计划。团党委宣布我们的指导员、二排长、医生三人停职反省，我们排长撤职反省；并且将三个副连长免职，从外连调入2个副连长、一个副指导员，一个机务排长。这样，我连的领导班子就产生了彻底的变化。在新的领导班子和团工作组的领导下，掀起了轰轰烈烈的群众运动，先后揪出了二名坏人。其中的一人已经畏罪自杀，他就是我们原来的副排长，就是我曾经向你们提出问题、对这个人应报什么态度的那个人。这个人的现行反革命言论极多，多次公开攻击党，攻击社会主义制度，攻击伟大领袖毛主席。他是前几天跑逃跑，昨天发现他的尸首的。我们连的建制也做了彻底变化，打破了男女界限，撤换了一批干部，压缩了一个排。这样，四连就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出现了。XX被分到一排，是基建排。她前几天到佳木斯去看她姨，我们以为她回家了呢。最近我们这下了一场喜雨，原来麦子是很旱的。夏锄开始了，由于春播不好，一千五百多亩的大田作物（大豆、玉米、谷子）都要人工去锄，而且锄三遍，一个月完成。这确实是一场艰苦的工作。我们也准备拿锄杆了。我们决心在艰苦的夏锄工作中刻苦地改造自己的世界观。手中银锄，是我们击退资产阶级糖弹攻击的钢枪；广阔天地，是我们改观换魂、斗私批修的战场。 书收到了，对我学技术有很大的帮助。 上月主要是因为劳动强度大，有时伙食跟不上，所以我就买些点心吃。上月马永轩来了，他是第一次来，我买了点东西招待他，所以我上月花得多些。这月发了37元，与上月剩下的和王朋还我的，共寄去四十元。 我最近又要打夜班，我还不想拆棉裤。这个夜班过去了，我就拆棉裤。棉衣看来还得用一些日子，夜里还是很冷的。我的皮背心不穿了，我也不知道洗不洗。不太脏，我不想洗了，晒晒收起来。您看行吗？毛巾被不要。若有高统水靴寄来。我们这真是个大洼塘，一下雨到处都是水。 兵团战士我们早就评了，但也没正式宣布。可是现在晚上兵团战士站岗，也有我们。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5.27 后记： 这封信是回复父亲的来信，但父亲的那封来信失存。 那次连队领导的人事变动，现在还有些印象。刘成财副连长、刘金裕副连长、欧阳楚成排长，应该就是那时调来的。那时，刘宗昌连长来的时间不长、又被烧伤住院，没有被撤换。何指导员被停职，稍后派来了陈永和指导员。负责机务工作的副连长和排长都被撤换，我们机务排里应该也有很大的震动。但细节记不清了。 那次人事变动，或许也不完全是信中所说的原因，而是与此前一个多月发生的“六六三”转业官兵抗拒调动有关系。这批退伍老兵与现役军人团领导的矛盾，应该是深层原因。 在那次运动中被批判后自杀的是曹玉成副排长。关于他的事情此前已有说明，此处不再赘述。
你给妈和我写的两封信都收到了。感到你劳动积极，精神振奋，很高兴。 你们连里发生的事，要善于从中吸取经验教训。你到兵团已经九个月了，见到过什么迹象，作过什么分析？事件发生后，又做过什么分析？最好不要事前糊涂，待事件发生，大吃一惊，事后还是糊涂。不了解事件的全部情况，事前糊涂还是情有可原，但要力争事后不糊涂。这就要开动脑筋，掌握情况，作具体分析。学习毛泽东思想，活学活用，就表现在对周围发生的问题，能够做出正确的分析，有独立的见解，不要人云亦云。我这里说的是高标准，实际上我也往往做不到，只不过是希望你多动脑筋，善于在复杂的阶级斗争中，学会明辨是非。 你那里干活既脏又累，可是干得痛快，思想感情起了变化，说明你在革命化的大道上做出了成绩。希望你再接再厉。但要注意劳逸结合，必要的休息、睡眠是不可少的，否则不能持久。 咱们已经搬家了，从苏州胡同搬到了和平里，离五叔家非常近。你以后寄信地址写安定门外和平里十区xx楼x单元xxx号，单元就是栋的意思。咱家仍住五层楼，独自住一套房子（即一个单元），包括两件住房，厨房、厕所各一间。房子是新的，有煤气，比咱们原来住的还要好些，而且清静、干净。看小妹的xxx同志也搬来了，五叔常来看小妹。我们休假回家，五叔常带边文来玩。住在苏州胡同的都要陆续搬来，据说是战备需要。 给你买了一本《拖拉机使用经验汇编》，可能有用。另外还有一本《修理经验汇编》，我看里面讲的修理技术，要使用机床。我想你们那里不一定有，暂时没买。如若需要，告诉我，再买不迟。 帽子没买到绿的，只有灰色的，59号，大一些，下水要缩一些，估计会合适。买了一瓶避蚊药水，是防蚊咬而不是治蚊咬的。若蚊多可涂在身上一些。但不能涂在口角、眼角和伤口上。一次用多少，不得而知，可先少用一些，试验一下，多少合适。如若有效，而且需要，下月初写信告我，在寄一瓶去。 寄来的40元，收到了。寄的太多了，自己是要存一点钱的，以备不时之需。买点点心吃，是可以的，饭菜不好，买点东西吃，更是必要。我绝不是批评你花钱多，不要因为我问了一下，以后该花的钱不敢花了。 寄来小妹照片一张，是六一儿童节照的。你看她长大了没有？牙都长出来了，就是不太齐。学习很用心，老师和李阿姨都很喜欢她，说她非常聪明，就是太贪玩，淘气，娇气。这些缺点，以后大了，可能会逐渐改掉。搬家后，她也转学，是和平街二小。 值夜班是要穿棉衣的，可不拆。皮背心是不能洗的，皮子一沾水就变硬，就坏了。晒了以后收起来，是对的。毛袜若脏了，可洗洗。凡是毛制品，背心、毛衣、毛袜等，都要放一些卫生球，免被虫蛀。卫生球若没有卖的，下月给你寄去。 寄去五条肥皂，两块药皂（洗澡用的），购用些日子了。 妈过些日子给你写信。 爸爸 六月十一日 地址可寄：（略） 避蚊剂不能放在包裹里寄，以后另寄。 后记： 下乡前，我家住在位于东单苏州胡同的市委宿舍。那是个大院，10个楼门，一百多户人家，建于上世纪五十年代末。我们是1960年搬进去的，开始时住一间屋；后来有了妹妹，又给了一间。但两间屋不在一个单元门内，与别人共用厨房与厕所。文革前接通了煤气。在那时，居住条件算是很好了。 文革期间，北京市委被当作“彭真刘仁的修正主义老巢”被全盘清洗，绝大多数机关干部都被下放到郊区劳动改造。那时，彭真被关进监狱，他的家属还曾在市委宿舍的平房中居住过一段时间。这些原市委机关的干部，当然要给新干部们腾出住房了，于是分批搬到了和平里十区的一栋新楼中。这批干部中，有一些后来的名人，包括北京市委书记陈希同。 父母那时都在下放劳动，新楼的居住条件还有所改善，当然乐意搬家。正好，我妹妹寄宿的那位阿姨家，也搬到我们的同一楼门中。这样，我们很快就搬到了和平里。这些过程，我当时都不知道。记得当时收到这封信时，看到信封上熟悉的笔体写下的新地址，还有些疑惑。
爸爸：您好！ 来信收到。邮包、学习材料都收到。请放心。 没什么事。最近我们劳动强度不大了。因为现在小麦还没熟，大田作物只需锄草，开完荒就没事了。毛主席关于兵团组建的“六·一八”批示发表两周年的前两天，十六、十七日，大战两天，突出大豆第二遍锄草，我们也参加了。两点半起床，三点出发，干到晚六点多回来，累得够呛。但是由于人的精神面貌大改变，在团工作组直接指挥下，最高工效达平均每人每天4.5亩。实际上这是平均数，我们每天都在5亩以上。1200多亩的大地块一天半就突击完成了，提前完成任务。而最后半天最高工效是平均4.7亩。可见精神原子弹的威力有多大！我们现在正在搞四好初评。这是建连两年多的第一次，虽然存在一些问题，还是很好的。目前转入第三阶段，个人讲用，总结提高。讲活学活用毛主席革命建军路线的心得体会。确实应当好好总结一下半年来的经验教训了。 下月给我寄一双41号懒鞋来，最好是灯芯绒的。他们哈市青年要。平绒的也可以。别的不要了。有新书寄来。那本《修理经验》也寄来，老同志说有用。 这月工资明天发，我不打算寄了。上月寄多了，现在没钱了。 小妹长得真快，相片很好，看得出淘气样来。我看淘气一点没关系，就是不要娇气。还是要把住她的思想关。 对了，棉毛裤寄来，我那条蓝的已经破得很厉害了。 通信地址中，看小妹的李阿姨叫什么？你写的繁体字我不认识。 下月休息，我去鹤岗照一张相片给家寄去。麦收前是会有休息的。 （署名）70.6.25 后记： 那年参加夏锄，到现在还有印象。有一天中午在78垧地（地块名称），可能就是信中提到的“1200多亩的大地块”，累得都要虚脱了，但仍咬牙坚持了下来。
妈妈：您好！ 7日的来信收到。邮包、红旗杂志也先后收到。 我们从11日起，开始了紧张的麦收战役。今年的麦收比往年提前半个多月，主要是因为今年天旱，麦子成熟早。我们连种小麦250垧，也就是3000多亩。这是团里种的少的单位，一般的单位都是四百垧以上。马永轩他们连种1000多垧。今年的麦收，大部分是割晒，就是割晒机安上康拜因的收割台，把麦子放倒、铺成铺子，晒两个太阳，康拜因再拾穗。这样的好处是可以提前收割，抢在雨前；麦子质量好，因为麦子放倒后，麦秆里的养分全部集中到麦粒上。这样晒干后就发红，又沉，质量比直接收的好；故障少，因为割晒机就是起动力传输作用，拖拉机通过后面的动力输出轴，带动它，它把动力传给收割台，构造简单。康拜因拾穗时，因麦子干了，所以故障也少。故障少了，速度也就快了。所以割晒好处很多，但它是新生事物，缺乏经验。今年我们从12日开始到今天21日，不到10天，割了100多垧地。现在脱谷也脱了50多垧，水泥场院已经堆满了。今年的收成很好，旱点没关系，因为我们这涝。去年太涝了，小麦总共才堆了一场院。我们车担任割晒任务，日夜奋战。我是夜班，很累，瘦了。但是这有什么呢？我们马上就要完成任务了。已经到了黄熟期，康拜因可以直接收割了。估计今天就差不多了。我们这前些日子夏锄很热，有三十度左右。最近下雨，气温下去了许多。但是蚊子紧接着就要上来了。我们割晒任务完成了，就要马上翻麦茬地，还是很紧张，要求很高。今年的翻地直接影响明年的产量。 今年的四好初评早就结束了，不要求每人写总结。但是每人都总结了。半年以来，收获很大，问题不少。道路是走对了。入团问题，初评没有被评为五好战士，是对自己很大的考验，是对自己那种骄傲自满情绪的有力批判，也是一个很大的动力。它是坏事，但也是好事。它使我更加认清了继续革命的方向，坚定了继续革命的信心。另一方面，劳动比较累，比较脏，也使我受到了很大的锻炼，小资产阶级的意识正在逐渐地克服。但是我总觉得学习比以前少了，思想斗争也比以前少了。对连里发生的翻天覆地的变化就缺乏很好的总结。这是极大的一个损失。我也没很好地总结，只是想了一下。大家评我为五好战士，但是提的缺点是三大作风需要加强。这是很对的。有时缺觉，早上就不想起来，有时就慢一些。连里没批下来，不知为什么。但这只说明不够条件，需要进一步用五好的五个方面要求自己，力争在年终总评时成为五好战士。 工作服发了，黑的，平纹，不太好。我不打算当坏衣服穿。我现在这身工作服已经洗不出来了，就这样了。这身坏了再穿工作服。 上月底照了张相片，不太好，照得不清楚。一块寄去，给洗几张，也许能好些。不胖，已经瘦了。冬天胖。今年冬天我穿大衣照一张寄去。工作服大些，秋天多穿些衣服照张穿工作服的全身像寄去。 衬衣不要，够。懒汉鞋是塑料底的，下月寄来。别的不要。八期社论寄来。 代问编审处的同志们好！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月21日 还要一双38号或39号的懒鞋，也是塑料底的，他们哈市青年要。一块寄来。 后记： 这封信是回复母亲7月7日的来信，寄到她下放劳动的村子。但母亲的那封来信失存。 1970年，好像是第一次使用割晒机。我们51号车是割晒机组。从上述内容看，十天割晒一百多垧地，其实不算快。后来，1972年吧，一天就能割晒四、五十垧地。1971年天气大涝，气温低，小麦成熟得晚。还没开始割晒，就连降大雨，只能抓紧时间，直接用康拜因收割了。 此前曾写过一篇关于割晒的博客文章，抄在这里： 1972年的麦收是从小麦割晒开始的。我们51号车是主力机组。记得分成两班，早晨天一亮就下地（5点左右？），中午交班；晚上天黑收工（9点左右？） 小麦割晒，一人操纵拖拉机、一人操纵收割台。我是助手，主要任务是操纵收割台。坐在割晒艇上，面向收割台、左侧是前进方向，手握舵轮。舵轮很像轮船的舵轮，两手分握两只手柄，控制收割台前面刀床的高度。收割台的动力来自拖拉机的传动轴，由拖拉机驾驶员控制。 相对于大犁、圆盘耙、重耙等农机具，割晒艇是很轻的负荷。拖拉机在直行时经常挂上5档、跑到最高速度。这时操纵舵轮还是很紧张的。若刀床过高，则导致麦茬过高、相对较软，不足以支撑平铺在上面的麦铺子；若刀床过低，则导致麦茬过短，麦铺子的麦穗容易接触地面、影响晾晒效果。若不小心使刀床啃到地面，轻则打坏刀床、重则导致收割台翻车。通常，平整的地面没有大问题，保持平稳即可。遇到前进方向的坡度，则在下坡时压住刀床、上坡时抬起刀床。但若遇到与前进方向垂直的坡度，就要看住刀床最接近地面的一端，使其不致贴地。记得割晒艇上还有一根信号绳。紧急情况下拉动信号绳，提醒驾驶员减速或停车。 在割晒时开拖拉机，在所有拖拉机作业中是最爽的。油门拉到最大，保持住位置和方向，拖拉机发出的吼声都充满了收获者的愉悦。 正在收割的麦田，也是北大荒最美的景色之一。碧蓝的天空，金色的大地。红色的拖拉机在原野上奔驰，转轮在麦浪中翻滚，割晒艇吐出长长的麦铺。机车过后，在黄色的麦茬之间，可以看到嫩绿的小草刚刚钻出地面。坐在割晒艇上放眼望去，前面是一望无际的大麦田，背后是碧绿与金黄相间的条状大地毯。在这美丽的大地毯上，整齐地铺着一行一行的麦铺子，麦穗在风中微微晃动，享受着阳光的沐浴。 我爱北大荒的田野…
XX: 上月底回村时收到你的来信和寄来的照片，很高兴！从相片上看来，你比离开北京的时候胖了，长大了，像一个棒小伙子似的。经过近一年的劳动锻炼，身体比以前更健康、更结实了。这是一件大好事。对吗？ 我和爸上月底提前休假，在家时爸爸曾给你写过一封信，已经收到了吧。现在，我们已回村一个多星期了。爸爸还在仓头大队，当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长，我调换到离东户部庄不太远的季庄大队，当一名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员。一个大队的宣传队大约共有十人左右，主要的任务是搞阶级斗争，巩固无产阶级专政。我所在的这个季庄大队，离县城、铁路、公路都比较近，解放前是敌人的据点，阶级斗争情况比较复杂。现有的领导班子基本上是一派掌权，问题比较多。因此，我们的工作任务是比较艰巨的，估计要呆一段较长的时间。目前刚进村，正在进行发动群众和调查研究的工作。我们的宣传队，基本上是由下放干部组成的，但是现在的地位和以前不同了。以前作为一个下放干部，是大队党支部的参谋，现在则变为党支部的领导了。以前大部分时间是参加劳动，现在是大部分时间工作，劳动的时间较少。以前我在东户部庄时，管队里的事情不多，有点“劳动省心论”，现在不同了，要在阶级斗争的风口浪尖上经受锻炼了，这是一件大好事。因此，目前我的情绪是很高的，决心和宣传队其他同志一起，依靠广大贫下中农，彻底改变这个落后单位的面貌。 你们那里三夏大忙季节过去了吗？夏季下雨不多？从你的来信，我隐隐约约有这样一种感觉：就是你有点消极情绪。入团问题没有解决，五好战士又没有评上，究竟是什么原因呢？没有谈透。自己是不是真正明白？还是心里并不明白，也不服气，就是懒得想？你来信说到自己有骄傲自满情绪，这是一个问题。但主要表现在哪些方面？严重到什么程度？我很希望你能详细分析一下。要正视自己思想中的矛盾，开展积极的思想斗争，用无产阶级思想战胜资产阶级思想，正确地解决矛盾。希望你今后来信多谈些思想，有什么想不通的问题，要摆出来，我们尽量帮助你解决。你看好吗？ 还有一个问题，我想再说一下，就是你不必要在思想上背家庭出身的包袱。你的父母亲都是革命干部、共产党员，你是党教育培养长大的无产阶级后代。我的出身是资产阶级，你的出身则不是。现在连我都不背家庭出身的包袱，你更没有必要背。至于别人怎样认识这个问题，可能有符合毛泽东思想的，也可能有不符合毛泽东思想的，要允许别人有个认识过程，要相信毛主席的无产阶级革命路线一定能够在每一个单位得到贯彻落实。自己的革命意志不要因为别人对自己有不正确的看法而动摇。要坚持不懈地用无产阶级革命事业接班人的高标准严格要求自己，努力活学活用主席著作，积极地参加劳动，参加阶级斗争，虚心向群众学习，接受群众的意见，努力改造世界观。我始终认为，你过去一贯是能够严格要求自己，努力学习主席著作的好孩子。希望你在继续成长的过程中要不断用更高的标准要求自己，不因为任何挫折而消极下去，不怕走弯路。要好好总结经验教训，大踏步前进。 由于我们这个月不休假了，所以你要的东西要等九月初回去时才能给你寄去。穿的、用的，还有什么需要的东西，赶紧来信。八月底或九月初寄到家里即可。 小妹现在正在放暑假。她学习、劳动都不错，就是比较贪玩，接受批评不好，有些娇气。上次回去休假时，我给她买了一个小本，让她学着写日记，不知道能不能坚持下去。 五叔早已由干校回来，参加交响乐沙家浜的演出，短时期内不会回到干校去了。五婶已到体委的五七干校去，地点在山西。她的问题不知道算是解决了没有。林慈舅舅不常见面。因为他下放的地点在怀柔北部，交通不方便，他两个月才回来一次。我们搬家以后，他还没来过。 不多写了。希望常来信，多谈谈思想。 妈妈 八月七日来信也可以寄到季庄大队，写明毛泽东思想宣传队 后记： 这封信来自密云县季庄。其中的下划线是我在读信时划上的。 1970年的春天和夏天，是我下乡后的第一个农忙季节，也是我作为拖拉机手的第一个农忙季节。干活累且脏，生活节奏陌生，还要学技术，对于刚满16岁的我来说，不是很容易应对的。再加上入团未获批准，遭受到人生第一次政治挫折，压力还是蛮大的。当时，连里的大多数知青都努力工作，又有明显的年龄优势和阅历优势，我们就显得相对幼稚，很难“冒尖”。在4月到7月的这段时间里，我的日记停下来了，学习也松下来了，应该说是不适应上述压力的表现。 母亲十分敏锐地发现了我的情绪问题。在这封信中鼓励我“不断地用更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现在回过头来看，令我十分感动。 时隔四十年，现在已经记不住彼时彼刻的思想状态了，但依然对“不断地用更高的标准严格要求自己”这个信念有深刻印象。如果剔除当时的政治色彩，正是这个信念，在艰苦的下乡生活中一直支撑着我，甚至影响到此后的职业生涯。
爸爸：您好！ 邮包收到。我上月底给妈写了封信，寄到村子里，不知收到没有。里面还有两张相片。 现在我们正在抢翻麦茬地。我们的麦收已经胜利结束了。翻地也差不多了，我们车多地少，有十分把握在15日以前翻完，并且耙一遍。 “八一”团组织又上报了一批团员，我们上次没批下来的一起报上去，还没批下来。我现在主要的任务是大破狠批资产阶级名利主义思想，树立毛主席完全彻底为人民服务的伟大思想，坚定解放全人类的远大目标。有了名利思想，就“私”心重重，失掉方向，走上资本主义的邪路。只有在三大革命的实践中斗私批修，狠触灵魂，彻底改造世界观，才能保证健康地沿着毛主席的革命路线前进。你说对吗？ 你担任宣传队长，我希望你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以继续革命伟大思想为锐利武器，紧紧地依靠贫下中农，团结大多数人，向着阶级敌人发起猛烈的进攻，彻底改变老大难单位的落后面貌，为人民立新功。我相信你一定能够完成党和毛主席交给的重担。 我们发的衣服全部扣钱，共37块多，分月扣。这月剩的钱不多，上月剩的钱别人借走了。这月不寄了，下月再寄。 我的被里破了。我准备买一个，给家里寄去15尺布票，换成北京的，给我买一个被里寄来。最好匝好。是那个小被子。 没事了。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8.9 后记： 父亲曾在7月份写给我一封信。但该信失存。我的这封信，应该是在收到邮包后给他的回信，寄到他下放的村子里。 根据母亲8月7日信件的内容，父亲那时已担任所在大队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队长。但这个“宣传队”不是文艺宣传队，而是“工作组”性质的政治组织。 现在看这封信，真是不好意思。当时怎么这么没大没小的。
妈妈：您好！ 来信早就收到，想等这批团员批下来以后再回信，所以等到现在。 这批团员批下来了，共十人，但仍然没有我。这一点我早就有了准备，所以并不突然。支部副书记通知我是某些问题没搞清楚，一次和支部组织委员谈话，她说是等着你社会关系问题的结论。我的态度仍然是：用毛泽东思想正确对待。 总结前一阶段对于这个问题的活思想，主要是两种思想作怪：一个是小资产积极虚荣心，一个是资产阶级名利主义思想。这就是把入团当作自己个人升官发财的手段，就是怕入不上团不好看，还是目的不对，动机不纯。虽然这些只是暂时出现的，但它反映出一种倾向，一个苗头，这就是滑向资产阶级的邪路，好事变成坏事。 分析出问题的根源，就是刘少奇的“入党做官”论和“下乡镀金”论，这些都是社会上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在头脑中的反映。对于这个问题的态度，是对我的一场新的考验，但是我坚信，通过斗争，一定能够胜利地闯过这个“关口”，把坏事变成好事。 我们现在活不忙，主要是开荒和耙地。我们团集中了好几千人在我们连附近的连队大搞兴修水利，我们连出了一百多人。到九月初能回来。 这月工资还扣衣服钱，发了26块多，交了伙食费，给回家的哈市青年寄去8块，让他给我买皮帽子，去年的帽子已经坏了。别人还了15块，又借给了两个人，因为他们也都要准备入冬的衣物，都是我们学校的。这几天修水利的回来还能还一些钱，我准备留下再买一双棉胶鞋。是不是可以多寄一双北京的棉鞋来，可以刚入冬还不十分冷的时候穿。布票收到了吗？要换成北京的，要有街道证明，但我不知道买多大的。 下月9日是我们离开北京一周年，我想穿着工作服去照一张整身像，下月底取出来寄去。 没了。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8.28 后记： 母亲曾在8月份写给我一封信。但该信失存。我的这封信，应该是在收到邮包后给她的回信，寄到她下放的村子里。 这次没被批准入团，好像已经是第三次了。心理成熟了一些。但信中说了许多大话，似乎也有些自己吓唬自己的味道。那时，对待这些政治问题，似乎不会实事求是地思考，或者说，总是主动地用毛泽东思想去衡量对照，好像不“拔高”、不“上纲上线”，就不对。 对比日记，信中提到的团支部副书记是施林桃大哥、上海知青、中专老高三，团组织委员是景玉芬大姐、哈市知青、老高三。可见，当时在知青中担任主要领导的，还是这些大哥大姐，比我们大了五六岁，思想水平和工作能力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妈妈：您好！ 来信、邮包、《红旗》早就收到了，最近很忙，“十一”过了，才有些时间。 我现在在“一打三反”专案组工作，连里又让我当宣传队队长。上月基本上没干活，就是后几天带着那几个人割豆子。 我们连的工作组是8月底进点的。我们是九月初被抽上去的。开始，我作为群众代表参加了对原小卖店负责人的工作。几天后，在党的政策威力感召之下，在全连指战员和我们的强大攻势下，他低头了，交待出近九百元的贪污罪行。那几天的活动，给了我很大的教育，更加坚信党的政策的无比威力，坚信广大革命群众的无比威力，坚信毛泽东思想的无比威力，也坚定了把我连一打三反运动进行到底的信心。 月中，在这个工作告一段落以后，又开始了对原学习班三名人员的工作。这时专案组成立了，共六人，有一名从团部中学下来的教师，一名转建战士，四名青年，我也算一个。在工作组的领导下，进行了这么多天的工作。这几天，我身边发生了这样一件对我教育极深的事情。那三人中有一个人是过去的会计，我们连许多复杂的经济问题与他有直接关系。他因此被列为我们的工作重点。9月21日，他突然交待出近千元的问题，接着他说在第二天把问题全部交待出来。但是当天晚上，他趁着我们看管不严，逃跑了，企图畏罪自杀。我们发现后马上追查，没有追上，但是下夜三点多钟他却又回来了。这件事对我教育很大。它告诉我：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冷静的头脑，分析各种现象，不被阶级敌人的任何假象所迷惑；在任何时候都要保持高度警惕，因为我们是在进行你死我活的阶级斗争；要学会全面地、发展地看问题，不但要看到事物的正面，而且要看到它的反面；不但要看到它的现在，而且要看到它的将来。总之，阶级斗争的弦不能松，继续革命的步子不能停，否则就会吃大亏，上大当，甚至脑袋掉了还不知怎么掉的。 9月11日，是我们到边疆一周年的日子，回想起一年前的现在，我们的思想是多么单纯、幼稚，对于复杂的阶级斗争现实是那样的不理解，小资产阶级意识又是那样的浓厚。一年来，我们在毛主席指出的与工农兵相结合的大道上跨进了一步，开始认识了社会，也开始认识了自己。一年来，我坚定了紧跟毛主席干一辈子革命的信心，坚定了扎根边疆一辈子的信心；我决心在解放全人类的伟大事业中贡献自己的一切。 还是9月11日，那天晚上，副连长召集开会，成立了毛泽东思想宣传队。这是第四次成立了。春天散了，夏天成立一回，没我，又散了。这次又成立，让我当队长，真是突然袭击，这也可以说是地位起了变化吧。在成立这20多天的日子里，对我教育也是很大的。同志们积极宣传毛泽东思想的热情，坚定地走毛主席革命路线的信心，深深地鞭策着我，鼓舞着我。我下决心把宣传队办下去，办成名副其实的毛泽东思想宣传队。“十一”我们演了十一个小节目，很成功。其中有《沙家浜》《军民鱼水情》一段，我演郭建光。演戏真是战斗一样，各种阻力跑来挡道，思想中的旧的习惯势力，也跑来拉后腿，但是大力普及革命样板戏是毛主席交给我们的光荣任务，是两条路线的决死战斗，阻力再大也要演，演不好“遍遍提高”，非把样板戏普及下去不行！这就是我们的决心。“十一”后我们准备演“深山问苦”和“痛说革命家史”两场，我都演，杨子荣和李玉和。我真怕演不好，但是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一定要演好。 这月发工资了，别人还我一部分，“十一”花了几块钱，还有20多元钱，下月一起寄吧。 “十一”那天，我们听了首都实况，真激动人心。我们的心飞到了北京城，飞到了毛主席身旁。有许多人哭了，我没哭。从到边疆以后我从来没哭过。北京的盛况快些来信告诉我吧。 相片也没照。上月根本没休息。这月或下月再说吧！北京新书很多，给我寄几本来，还有样板戏的资料和一打三反运动的资料。 没了。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10.5 后记： 母亲曾在9月份写给我一封信。但该信失存。我的这封信，应该是在收到邮包后给她的回信，寄到她下放的村子里。 关于“一打三反”运动中夏会计自杀不成的事情，此前已经有过叙述、且向夏会计道歉。这里不再赘述。 信中提到的宣传队再次成立的事情，大都是已经遗忘的细节。例如：夏天还有一次短暂的成立，国庆节演出了十一个小节目，其中有样板戏的折子戏，等等。
妈妈：您好！ 来信及邮包收到。 我前一封信收到了吧？我还是在专案组工作。现在集中精力搞内查外调。我在查账，66-69年的粮食账。我们差了一万多斤面，800多斤豆油，现在已经查出一些线索。最近下地较少。前几天我们学习班参加了“机车保养间”的施工。又干了10多天瓦工，很累，但很愉快。现在外壳已经全部完工，正在进行内部工程。张路在基建排，我们一块儿干了几天。她们干活比以前有了很大的进步，但我看还不行。前几天我到团部抄账抄了两天，回来到我们连在二连的水利工地去看了看，他们干劲真大，从早晨一直干到晚上八点，最高工效是平均每人每天21立方。真是干劲冲天！我坐了几天，越来越坐不住，总想去干活。 我没病，到边疆以后就有数地得过几次感冒，拉几次稀，我是很少登卫生所门的。现在我的体质很好，“七一”得了一次感冒加痢疾，好了以后直到现在也没病。现在天气变化的那样快也没事。这也可以说是接受再教育的成果吧！ 关于回家。兵团8月30日为知识青年探亲假问题做出规定：在中央没有下达通知以前，取消探亲假，一律按事假处理回家的问题。就是路费自费，不发工资。但是又规定：批假要求各级领导酌情掌握，不可太严，也不可过宽。我们这比较紧。但冬天可以批一部分青年回家，但青年又多，上海温州青年都比我们时间长，北京青年也只有几个人回过家。一百多青年是不可能很快都回家的。所以我打算，如果今年冬天批假，就回家。但如果不宽，就推迟到明年。最坏的打算是明年冬天以及更晚。我想你们是不会……的。请你们坚信党和毛主席，坚信兵团广大革命群众，也相信我。 现在已经上冻了，很冷，天气变化极快。我现在穿的是棉背心，毛衣，绒裤。11月就得棉裤。去年寄的小毛袜坏了，寄一双来。那双很合适。四姑寄来的毡袜太小，我给潘刚了。寄一双棉手套来，其他都很好。 我们现在要排《智》剧第三场，和《红灯记》第五场。听说北京有各样板戏的主旋律，最好能寄来，或者全套唱腔也行，越快越好！ 我现在学习也没计划。主要在学习毛主席的哲学著作。业务书可以寄来，新版最好，我自己安排学习。 （署名）10.18 后记： 母亲曾在10月初回家休假时写给我一封信，并寄来邮包。但该信失存。我的这封信，应该是在收到邮包后给她的回信，寄到她下放的村子里。 信中的省略号是原有的。看来当时有些感情冲动。此类冲动在下乡家信中很少见。 这封信里的信息较多，如：查到不少短缺的粮油，看不上女生干活，很多人到2连修水利，最高日均土方量竟然达到21立方，最高个人纪录应该还要高，宣传队排练样板戏节目，等等。潘刚和张路都是我们院的邻居，我父母都认识。 “业务书”，没写清楚是不是中学数理化教材。应该是母亲在来信中的提议。
妈妈：您好！ 来信收到。很高兴！ 最近我们连正在开展学哲学运动。在这场运动中我的收获很大，大大地提高了学习毛主席著作的自觉性。上次谈到学习计划问题，我是这样想的。您还记得吗？我在家的时候，您送给过我一个大本，让我写心得。在家的时候，我有个重点选读毛主席著作的计划，每篇都要做笔记，但是只学了两篇就搁下了。我打算继续实现上面的计划，在今年冬天选读毛主席的重要文章，做出笔记。再有就是精读毛主席的五篇哲学著作，联系实际，改造思想，提高认识，不断前进。其次就是把艾思奇著的《辩证唯物主义历史唯物主义》读完，作为学习毛主席哲学著作的参考，并择其要点，摘录下来。这是我的一个想法，您看行吗？ 另一个问题就是前些日子团支部的同志问到我，您的组织关系在哪，以便他们进行调查，是不是可以告诉我？快些。 我们这已经很冷了，最低气温已近零下20度，但气温差异很大，暖和的时候不戴帽子都行。去年我的皮帽子不太好了，上个月托哈尔滨青年从他们那给我买回一顶来，8块多，不错，由买了一双棉胶鞋。过冬准备已完，问题不大。今天下雪了，不太冷。 工资发了，扣大衣钱交伙食费，没剩多少。等下月别人还我钱一块往家寄吧。另外我还剩9尺多布票，准备做一件上衣，北京有没有好布？是把布买回家做呢？还是在这买现成的？我也拿不定主意。您看怎么处理好？ 北京有没有新书？学哲学，样板戏，一打三反等内容。上回说的样板戏《主旋律》一定要寄来。我们正在排戏。还有红旗《十一》期。如有对我的情况比较适合的马、恩、列、斯著作，是否也可以寄来。行吗？ 小妹怎么样了？让她给我写封信来好吗？我很想她。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10.28 后记： 这封信，应该是给母亲在10月某日来信的回信。但该信失存。由于临近11月初他们回家休假，所以寄回家里。 信中提到的笔记本，现在还保存着。大32开本，黑色硬皮，在当时是很好的了。但内容不多，有1967年至1971年写的读书笔记。看来，其中写于1970年的读书笔记，就是在落实这封信里的读书计划。随后晒出。 信中提到的对母亲的“外调”，我现在还有些印象。现在看来，当时团组织对我的入团问题，态度还是很积极的。
妈妈：您好！ 昨天收到了您的来信。 最近我们这上大冻了。车不能下地，活以后就越来越松，但学习就要越来越紧。过几天排里开始冬检，我们专案组，没事也得回排干活。农工排是积肥、排水、割草。这是他们一冬天的任务。我们这个学习班只剩下两个人，最近又要解决一个，那一个可能送到团部学习班去，也没什么事了，但过些时间又要进来几个，就又要转入高潮。 最近连里搞秋收总结。我虽然没参加几天秋收，但是用毛主席哲学思想总结前段工作，有了一定的收获和提高。更加深刻地认识了阶级斗争的长期性、复杂性、尖锐性，认识了人的认识能力随着三大革命斗争实践的发展而发展。用毛主席哲学思想总结工作，指导实践真是好。 昨天北京市慰问团的同志到我们这里来慰问，我们走了10多里路去开会。他们向我们介绍了北京的大好形势，真是振奋人心，不免有些想家。但是，我知道这是小资产阶级思想感情作怪，要扎根边疆一辈子，为毛主席革命路线站一辈子岗，放一辈子哨，战斗到全人类的彻底解放。 天气很冷。现在的气候比北京最冷的天都冷。我的棉鞋，两双棉胶鞋，一双棉皮鞋，够用。只是这买不到合适的布鞋垫和毡鞋垫，如能买到就寄来。42号的。我现在是什么病也没有，也没有不舒适的地方。 几本书收到了，没有五篇哲学著作，可能是在途中丢了。过几天再寄一本吧，很需要。 前几天在鹤岗照了几张相片，还可以，寄回去，也可以看出我的身体情况。没穿工作服，那天去得很仓促，没来得及换。等明年再照这么一张寄去。穿的鞋就是棉胶鞋，帽子就是今年新买的皮帽子。底片一同寄去。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11.15 相片洗完了，一样给我寄回几张来。 北京有卖白色帽里的，给我寄两个，大号。 又及 后记： 随信寄回去的相片，应该是下面的几张： 相片地址链接：http://blog.sina.com.cn/s/blog_5d5d5de50100tw2b.html
妈妈：您好！ 邮包收到了。 最近没什么事，还在专案组工作，宣传队仍然在排节目。下月初总评就要开始了，今年的总评要求很高，这是一次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再教育、再学习、再落实。通过这次总评，我的阶级斗争和路线斗争觉悟一定能得到很大的提高。 最近我们这里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学大寨运动，现在正大搞积肥运动。我们连今年亩产也就是200多斤，明年决心上纲要，达到400斤。听了上级首长传达国务院召开的北方农业工作会议精神后，我们信心百倍，决心用自己的双手重新安排兵团河山，让沉睡的土地焕发出蓬勃的青春，用辛勤的劳动建设共产主义大厦，为中国革命和世界革命做出大贡献。 昨天传达了毛主席和林副主席的最新指示，我做好一切准备，在野营拉练中炼一副踏平万重山的铁脚板，炼一颗忠于毛主席的赤胆忠心。 工资发了。别人借走一些，还准备留一些买布，不寄回家了。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11.28 后记： 这封信，应该是给母亲在11月初寄来邮包的回信。由于临近12月初他们回家休假，所以寄回家里。 从信的内容看，我当时还处在高度兴奋的精神状态。脱产专案组，组织宣传队排练，就连写家信都是满篇的革命口号。 那年冬天搞了不少战备拉练。现在还有印象的是，从4连驻地经由梧桐河拉练到5连，背着背包，踩着积雪，天气很冷。
妈妈：您好！ 邮包、来信早就收到了。总想等总评完了在给您写信。 总评结束了。这次总评水平很高，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总结、检查、分析一年来的工作，大家收获很大。通过路线分析，大大提高了路线斗争觉悟，提高了执行捍卫毛主席革命路线的自觉性。我们这次总评有个新名词，叫“路线爬坡”，这个含义很深，就是斗私批修，爬思想革命化的坡，爬毛主席无产阶级革命路线的坡。通过总评，有的班提高了认识水平，有的班揪出了破坏分子，有的班解决了团结问题。我们连队的精神面貌发生了深刻的变化。这次总评，评出了四个四好班，六十多名五好战士，我也算一个。但我确实感到惭愧，距离五好的标准还差得很远，还真得再使一把劲。说实在的，我是做着不当五好战士的准备的，还写了一篇心得“评不上五好怎么办”。评上了是组织和群众对我的信任，是动力。一定反骄破满继续革命，永远前进在毛主席的革命路线上。 这次总评是在排里参加的。毛主席七十七寿辰我们这里开了庆祝大会，我们宣传队演了一个多小时的节目，还不错。但我们宣传队里发生了问题，主要是女生的团结问题。别看我们只有几个人，但问题还挺复杂呢。我们准备爬坡，明天我们要到附近公社去演出，搞军民联欢。 前几天我们这跑了三个北京青年，回家了。连里很生气，开除了他们三人的兵团战士。你们过节不要想我，我这很好。组织上向家里发了慰问信，不知收到没有。政治上思想上生活上都很关心我们，要过一个革命化的新年和春节。过几天我们要拉练，不远，几十里路。但听说要搞长途的，不管怎么样，我做好了一切准备，痛击苏修的猖狂挑衅！ 我们这缺机器线，北京如能买到能否买几轴寄来。黑的。我以后衣服破了好拿到老同志家里去砸。给我打一条毛围脖，这开始了最冷的时候了。早晨出操总吹脖子。不要给我寄吃的来了，也不要给我寄《红旗》了，我准备订。但如有新书快给我寄来。 我们这成立了小银行，我从这月开始存钱。多了再寄。行吗？ 毛主席万岁！万万岁！ （署名）70.12.30 后记： 1970年下半年以来，形成了一个写家信的规律。月初父母回城里休假，给我买东西、寄邮包、写信。我在月中收到后，在月底发完工资后给他们回信，寄回家里，他们回家正好收到。 看来，当时我还是很在意是否能被评上五好战士。稍后晒出那篇读书笔记。 这里没记宣传队演出的内容，但应该不是《沙家浜》。后者是在一月底排练的，2月初演出并到鹤岗照相。宣传队女生的团结问题，就不说了吧。本来都是些小事，几十年过去了，早就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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