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感觉 作者:戎马小子


 

友情

元旦期间,战友一家自远方来。一来让老婆孩子出来散散心,二来他工作中有烦心事,向我讨主意。

战友将事情原委阐明,我亦无策。官场上的事儿,是我心理上的盲区。

想他大老远来,总得做些什么,给点安慰。犹豫再三,遂打电话给一在位的公仆朋友咨询。

我与朋友虽有渊源,但交往不多。我把战友的事由简单说完,欲请朋友给予指点。他颇不耐烦,把我好一顿批评,嫌我多管闲事。几句话噎的我哑口无言。悻悻然放下电话,还不好意思跟战友实话实说,郁闷。忍不住骂一句:杂碎!

惭愧,自以为,历练过沧桑,参透了红尘;到头来,还是原形毕露。

细思量,官场历来乃强者天下,平庸之辈,只能唯唯诺诺毕恭毕敬,夹尾巴做人。久之,心态失衡,内分泌失调。一遇不相干者,难免失态呲呲狗牙,平衡一下。公仆者,心理健康无几。

活到老悟到老,看来,仍需努力修炼。平静下来告诫自己:有朝一日如果自己大权在握,一定要说人话办人事,千万不可那样对待别人。

但是没有如果,我早已下岗。

今日是三九第一天,天气出奇的好。只是风大,齁冷。有闲,遂到海边转转。

站在黄白嘴灯塔下,蓝天纯净如洗,碧海晶莹似翠,令人心境豁然疏朗。

朔风凛冽,海上风力7级,水借风势,惊涛拍岸,激起的浪花洋洋洒洒,雪样的洁白。海鸥在浪花中翻飞,不时扑向海面,捕啄被波涛卷起的小鱼儿......沧海融穹天一色,白鸥掠雪浪共舞。

远望锚地,一艘孤零零的巨轮在波涛中起伏飘摇,在广袤的大海里显得那么渺小,宛如儿时在浴缸中把玩的纸船……

风中的海边空无一人。满目蔚蓝无垠的大海,耳中灌满涛声。

灯塔下,有阴影。阴影外,阳光明媚。一只不知名的小鸟从眼前倏然掠过,落在灯塔上,一动不动。蓝天白塔小鸟,瞬间,静得像幅画。

涛声依旧,颇感释然。

下岗多年,昔日的朋友,大多不来往了,清净了许多。

剩下的,都是三十年以上的战友,四十年开外的同学。偶尔见面,或薄酒一杯,或清茶一盏,伴香烟袅袅;话语寥寥,少客套,绝虚伪,关切之情,尽在不言中……

恰似眼前的海,深邃;犹如指间的烟,香醇。

何谓友情?

华服高贵者,常相忘故友;布衣卑贱者,难舍弃旧情。

这乃潮流使然,如同这海。与时俱进者众,无可厚议。感同身受。心知其意可也。


 
感觉

下岗以后,正赶上建忠志恕在山川柳胡折腾,和他们玩了一段时间。他们千里转战新宾后,我放开手脚玩了半年,把以前想去而没去的地方走了走。个人的款就是不抗花,很快私房钱告罄,无奈,生活所迫,到一家房地产公司打工。带带拉拉一干就是四五年,直到老板因病金盆洗手。

老板姓洪,六十来岁,大脸黢黑,人高马大,开朗豪放。年轻时当过兵,复员回乡后种过地、当过车老板,还干过生产队保管员。改革开放之初便进城打工,泥瓦匠,不久便升为包工头,再后来成了董事长。

公司算是家族企业,老板娘管财务部,儿子原来也在公司混,但老惹麻烦,老板挺明智,买了一处公建房让儿子开了家品牌店,与公司无瓜葛。

老板原来性格粗野,脾气火爆,较真且粗中有细。九十年代初半夜驾车回庄河老家,在亮甲店附近因车速过快,翻到一座桥下,臂骨骨折,断了五根肋骨,严重脑震荡。大难不死,住了小半年医院,出院后性格大变,随和文明多了,判若两人。

公司里有几个从部队退下来的老家伙。

年底发红包,洪老板亲自把信封交给我,然后笑眯眯地问:“什么感觉?”我捏着信封感觉了一下,道:“终于又找到组织啦。”洪老板听罢哈哈大笑。

见他得意,我便问:“老板此刻什么感觉?”他望了望我们几个老兵,叹了一口气道:“早年当兵时,俺一门心思想在部队好好干,希图混个连长营长啥地。无奈文化低,好不容易当上班长便卷铺盖卷复员了,真舍不得部队……如今看到你们几个给我打工,我就有一种当首长的感觉啦。”言罢,直了直腰,挺一挺胸,狡黠一笑。

此刻,他挂满沧桑的脸上透出几分稚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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