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迹】连载八:冤枉·告牛·伤口·碓舂米·鼎罐饭 作者:王安平


 

【足迹】连载八:

四十、冤枉

三十九年前,即一九七二年春天,挚友小孔到大塘帮我挑红苕到湖南会同县的郎江镇去卖。确切地讲,我们那时挑去卖的是红苕种。

郎江距离大塘二十多里,全是山路,不过比到白市近得多,路也没有贵州境内陡峭崎岖。此外,我选择到湖南赶场的重要原因是苕种在郎江的价格要比白市高得多(估计是彼处的地质情况不利于储藏苕种吧);另一个原因是那里正好要举办“商品贸易交流会”,可供选购的物资比平日肯定要丰富些。

毫不夸张地说,知青中能够有苕种出售的人并不多。而我之所以有苕种卖,完全得益于头年自己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挖掘的苕洞(地窖)成功地储存了当年分到的红苕。

桂花佬告诉我,苕种的价格比红苕要高出将近一倍。但是季节不等人,只有在春种的黄金期出售才能获得好利润。小孔得知这一情况,二话没说就欣然到大塘帮我。那天兄弟俩起了个大早,兴冲冲各自挑了八十来斤红苕就了上路。一路有说有笑,我仿佛觉得肩上的担子不再那么沉重,路途也没有往日那么遥远了。

郎江依山傍水,是一座美丽的湘西小镇。江边小镇外的小路正是红苕种的交易市场,路旁已经有不少山民聚在一起讨价还价。我们找到一个空隙刚把担子放下,立刻就有几个湖南乡民围了上来。他们一边仔细查看我们箩筐里的红苕,一边奇怪地打量我和小孔。那神色明明白白把心中的疑问写在脸上:你们怎么会有苕种卖?

其中一位紧紧盯住我的眼睛:“你们从哪里来?”“大塘,”我坦然地和他对视并补充道:“贵州的大塘!”“大塘头?知道知道!”“老王,你也来卖苕啊?”恰巧有位我们大队的老乡挑着红苕路过这里和我打招呼。那些湖南人听罢仿佛放心了许多,七嘴八舌地开始和我们侃价。

最后我以每斤一角三分的价格与其中的两位买主成交,价格属于中等偏上,与苕种质量吻合,双方都比较满意。

挑着空箩筐急急忙忙地走进郎江,我首先带小孔直奔小饭店,那里的米粉不错,分量足且猪肉哨子较多,味道也还不错。每次到郎江赶场我都必定在彼处用餐,今天挚友受累,我更得好好犒劳他。

可能是因为举办“商品贸易交流会”的缘故吧,场上的人特别多,很多商品销售点都排起了长蛇般的队伍,小饭店的售票窗口也不例外。

我老老实实地排队,把扁担和箩筐交给小孔让他先到饭店里找位置休息。他还未离去,在我们身后突然发出一阵刺耳的口哨声——“唧唧唧!唧唧唧!注意扒子手!”;“唧唧唧!注意扒子手!”转身望去,一位身着旧军装戴红袖箍的中年男子站在不远处的场坝中间,右手握着喇叭形的简易话筒,左手捏着口哨正用赤裸裸的仇恨眼光盯着我们,周围一阵骚动,乡民们警惕的眼光顿时齐刷刷向我们射来。我莫名其妙的和小孔交换一下眼色,无可奈何地示意他赶紧离开。

那一刻我胸口像压了一块大石头,屈辱、愤怒让人憋得透不过气来。最恼火的是根本没机会向人诉说和分辨,心想这红袖箍也忒没眼神了吧!世上哪有挑着箩筐去行窃的扒手啊?转念一想,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心中无冷病不怕吃西瓜,随他去吧。

话虽如此,那天的肉哨粉我却没有品出一点往日的猪肉香味。

用完餐,我们再次挑着箩筐到场坝上准备购物。可恼的是,不管走到哪里,身后就会出现红袖箍的身影,同时一次又一次响起那刺耳的口哨声和警告声,看来红袖箍是和我俩较上劲了。万般无奈,我们匆匆称了些糕点买了瓶葡萄酒,赶紧逃也似地离开那是非之地。

夜晚,兄弟俩在煤油灯下一边就着糕点喝葡萄酒,一边对白天的遭遇愤愤不平:明知被怀疑、被冤枉、被侮辱却无处鸣冤,无处申辩,无处反击,那是多么窝囊多么恼火多么无奈和纠结的事情啊!

“可能是上一场有越共(当年贵阳人对扒手的蔑称——笔者注)洗劫郎江吧?”小孔推测。

“这些人真可恶,农民的生活够凄惨的了,他们怎么下得了手呢?还让你我受这莫名其妙的冤枉气!”我平生第一次遭人白眼和冤枉,万分委屈却无可奈何。

小孔的推测没错。次日桂花佬告诉我,头一场郎江的确有贵州去的扒手光顾,据说被窃的人很多而且很惨。

这就难怪那个红袖箍用仇恨的眼神、刺耳的口哨和喇叭声把朗江搞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了,尽管他搞错了目标。

 

四十一、告牛

队长安排我跟世枚去告牛。“告牛”?我莫名其妙。

“就是教牛犁田,”队长说。“可是,我不会犁田啊!”“冇关系,你跟世枚去,只负责牵牛,他会告你的。”队长把“告你”咬得很重,旁边的社员忍不住笑起来。我明白队长善意的玩笑,告牛顺便告我,一举两得。谁让我啥都不会呢?想想这里的方言也挺有意思,告——告诉;告牛——告诉牛(怎么样犁田)。
我们要“告”的是一头灰白色的小牝牛。世枚交给我一根柴刀把粗两米长的竹竿,竹竿端部距牛鼻子约五六寸处与牛鼻绳紧紧捆住。世枚在田里套好了犁,让我握住竹竿站到田里与牛头平行,就开始吆喝小牝牛前进开始犁田。

我的任务是随着世枚的吆喝声用竹竿传递他的指令,让牛明白各种指令的不同含义并听从指挥。

“嗨!嗨!”——“对直朝前走!”“哌!哌!”——“靠右!靠右!”“哌倒!哌倒!”——“努力靠右!努力靠右!”“吁!吁!”——“停!停住!”我用竹竿一遍又一遍强制小牝牛执行世枚发出的指令,同时也就自然而然记住了那些指令的含义,我想这应该就是巴甫洛夫所指的“条件反射”作用吧。

上午在不知不觉中很快就就过去了,上了田坎,我才发现两条蚂蝗紧紧吸在我的小腿上,肚子脹得圆滚滚的像两颗黑红色的花生米,我伸手去捉,还没碰到它俩就掉到地上,狡猾的家伙,想溜?没门!我捡起田边的石头狠狠砸去,四溅的鲜血顿时染红了泥地,那可是我的血啊!我不解恨,捏住两条薄薄的空皮囊放到田坎的石面上用手中的石头将它们砸成了肉酱。

一周以后,小牝牛基本听懂了各种口令,不用强迫就可以根据世枚的口令乖乖地干活,而我却还未碰过犁把呢。我和世枚在远离众人的山旮旯里继续告牛,我跃跃欲试,想亲自尝尝把犁的滋味,便请世枚让我试一试。世枚很爽朗地答应了,说反正小牝牛也“告”得差不多了,干脆把竹竿解了。

我右手握犁,左手拿缰绳和鞭子,学着世枚的样子在田里操练起来。开始时直行还好,叫它靠右时却费了老力,任我喊破嗓门也不听使唤,一个劲死命往前奔。逗得世枚在田坎上哈哈大笑:“它听不懂贵阳话呢!”接着又对小牝牛喝道:“哌!哌倒!”那牛儿立刻乖乖往右靠过去。

接下来,我在田里把犁,世枚在田坎上遥控帮着指挥,小牝牛听话了很多。不过我因为紧张,右手一直紧紧攥着犁把,收工时才发现,右手掌心竟然打出个水泡来。

 

四十二、伤口

“你哪里不舒服?”白市卫生院的女大夫和颜悦色地问我。“手痛”,我伸出右手,掌心的伤口已经化脓,手指头肿得像一个个小萝卜。“怎么不早点来呢?”女大夫嗔怪道。

“他下大塘,太远了。”小孔替我回答。

“大塘?”女大夫同情地摇摇头,“你这手伤得不轻啊,必须立即切开引流,清洗伤口,还得打三天青霉素消炎。好么?”说完关切地望着我,她显然是担心我路途遥远不方便。

“全听您的,谢谢您!”小孔抢先回答。真得感谢他,要不是他闻讯后到大塘接我,我还在那儿遭老罪呢。

五天前,我和世枚“告牛”把犁时右手不慎打了个水泡,当时我并不在意,第二天水泡越来越大,隐隐作痛,晚上我用衣针挑破掌皮,挤出液体,没把它当回事情。次日照样出工插秧,收工后右手掌又红又肿,疼痛加剧。我心想坏了,肯定是感染无疑,无奈中去找大队赤脚医生。

赤脚医生是位四十来岁的汉子,正在家中做饭。他把我让进里屋,看了看我的伤口轻描淡写地说:“冇关系,打针青霉素就可以了。”请师师做主,我只好听他摆布。
他用棉签蘸碘酒涂擦我的胳膊时,见碘酒顺着胳膊往下淌,便随手在板壁上扯下那被火烟熏得泛黄的报纸给我擦拭,我不由得心头一紧,闭眼让他扎针。针头刚抽出来,我两眼一黑倒在他的床上。

苏醒后我慌忙坐起来,只见他若无其事地对我笑笑:“你晕针呢!”我道谢后赶紧逃也似地离开他家。

次日是星期天,我的右手愈发疼痛肿得厉害了,生活已经无法自理。我用左手给小孔写了张便条,托桂花佬的孙子(他在白市中学读书,周六回家周日返校。)带给小孔。

周一,小孔大清早赶赴大塘,把我接出深山。

治疗室的值班护士是一位中年大姐,她为我切开伤口,小心翼翼地引流,清创,然后用一小块凡士林纱布塞进创口,外面用纱布盖上,再用胶布固定。

注射完毕,护士大姐又叮嘱我千万不能让伤口沾水,一定按时来卫生院打针,换药。

道别后我跟小孔回到林场,住在他家养伤。

养伤期间,我得到了老孔妈母子俩无微不至的关怀和照顾。为了避免我的伤口沾水,老孔妈每天都会为我搓洗脸的毛巾,还为我擦背,老人家对我如同亲生儿子一般,让我感动不已,真不知道如何报答她老人家才好。

如果没有孔妈母子俩,我真无法想象怎样熬过那段受伤的艰难日子。我衷心感激他们,永远永远!

 

四十三、碓舂米

下乡后很长一段时间,我半夜常常被碓声惊醒。

夜阑人静,楼下碓房里传出的舂碓声特别刺耳:咯-嘎——咚!(去声)咯-嘎——咚!咯-嘎——咚!周而复始,直至天亮。

习惯之后,即便偶尔惊醒,我也会很快睡过去。不过我常想,在农村最辛苦,最能任劳任怨忍辱负重的恐怕就算妇女了。舂米仿佛是她们的专利,从不要男子插手,而且从不占用白天的时间。半夜家人还在呼呼大睡,她们就起身独自到碓房舂米,而且必定会在天亮之前舂完一箩筐谷子,少说也有三五十斤吧。待到天亮家人起来,她们早已把大米中的谷糠筛完簸尽,又忙着剁猪菜煮猪食了。

在农村,家家都有碓房,乡亲们祖祖辈辈吃的都是碓舂米,妇女们世世代代承受舂碓的辛劳。

那时没有电,大队部也还没有置办柴油打米机。我问过桂花佬,她们为何不挑谷子到湖南去打米呢?

“哪有那么多时间啊?来回要小半天,耽误功夫,还要花钱(加工费)呢。”第二年,我们开始吃队里分的谷子,不得不面对打米的问题。起初,我们利用赶场天挑谷子到湖南去加工,米糠在场坝上卖掉。后来觉得确实不方便,比如下雨天,或者不逢场就无解了。乡亲们知道后纷纷表示愿意为我们解难,条件是米糠归舂碓的人,我们当然求之不得,双方皆大欢喜。

从此,我们吃上了碓舂米,免除了赶场挑谷打米之累。

虽然乡亲们都乐意为我们舂米,但却从不相争。我们的谷子大多是房东金岸大娘为我们加工,偶尔银秀嫂也会帮帮忙。桂花佬戏言:“这叫近水楼台先得月。”不过我倒是觉得“先得月”的应该是我们这些知青娃,而她们睡半夜起五更,就只为那区区喂猪的米糠,多辛苦啊!

几年以后,同学们相继返城工作,队里仅剩我一人,请她们舂一次米足够我吃个把月,麻烦她们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金梅大娘(队长世韬的母亲)提出要为我舂米,说她需要米糠。虽然到她家必须翻过桂花佬家屋后的山顶,下到后山脚下,我还是没有理由不满足她的愿望。

老人家寡居多年,身体硬朗,精神矍铄。虽然与儿孙同住一栋房屋,却独自开伙,自理生活。我曾奇怪她为何不与儿子媳妇一同生活,桂花佬告诉我,世韬是因为子女多不愿拖累母亲,让她单独开伙她的生活要好得多。不过,只要有点好吃的,老人绝不会忘记儿子一家,真是可怜天下慈母心啊!

老人家独自开伙,独自喂猪,的确需要米糠。每当我在赶湖南乡场的归途中看见她孤身一人挑米糠的瘦小身影,就会主动帮老人把米糠挑回家。

有时队里分小季杂粮(仓库就在我隔壁),我也会帮她一下。我实在不忍心看老人吃力地负重登山。母亲曾经反复叮嘱过我:“对老年人一定要敬重,能帮就尽量帮。年轻人力气去了力气在,绝不要吝惜气力!”我把谷子送到大娘处,说定舂好后自己去取。谁知第二天早上刚出门,一抬头就看到老人在半山上的身影,我赶紧登上山腰去迎她,暗自责怪自己没有早一些出门害老人受累。

接过大米,老人低声告诉我,她在米中藏了块腊肉给我,要我别让他人知道。

我突然明白老人家执意为我舂米、送米的良苦用心。她分明是想着法子地帮我,哪里是为什么米糠啊!

我一再道谢,却找不出能够准确表达心中感激之情的话语。

老人连连摇手:“快回去办饭,莫耽搁出工!”我还能说什么呢?在我的人生最低谷,是这些善良淳朴的乡亲以他们特有的方式默默地温暖着我近乎绝望的心啊。

 

四十四、鼎罐饭

“田里麦苗当韭菜,岩石压着鼎罐盖”是乡亲们时不时眉飞色舞嘲笑上海知青的话题。

实事求是地讲,前者别说上海知青,恐怕贵阳知青也不见得人人都能够分辨清楚。后者说的是用鼎罐煮饭时,水沸腾后产生的蒸汽将鼎罐盖顶开,米汤溢出鼎罐外,上海知青不知所措,慌乱中用岩石去压盖子。每次说到这儿,乡亲们都会乐不可支,开怀大笑。

农村生活向来单调乏味,乡亲们找点乐子委实不易,偶尔拿城里娃开涮也无伤大雅。不过我觉得这种编排有些可疑,天柱县的确有不少上海知青,但白市区却没有一人,不知乡亲们的消息从何而来。究竟此事是他们善意的编造调侃,抑或是真有其事?至今无从考查。

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我们大塘的知青绝没有出过这种洋相。本人自幼就读于贵阳市南明小学,学校附近的观风台(山)那时是我们天然的儿童乐园。我和小伙伴们成天在山上玩耍,居然还将野生韭菜摘回家。所以绝不会把麦苗错当韭菜。

再说煮饭。都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此话一点不假。由于家庭变故,我不到十岁就学会做饭了。

但是用鼎罐煮饭,此前的确是闻所未闻。

下乡伊始,队里指派房东大娘为我们做了一个月的饭。我仔细观察过老人的操作,其实与我们之前在贵阳煮饭并没有太大的差别。只是炊具各异,炉具、燃料不同罢了。

在我看来,用鼎罐煮饭甚至比用铝锅煮饭更容易掌握火候,当然这与燃料和炊具有很大关系。农村烧柴,火力大小很容易掌控;生铁铸造的鼎罐壁很厚,易于保温,米饭容易焖熟且不易烧糊。不像铝锅坐在煤炉上一不留神就会将饭烧糊,或者煮成夹生饭。

此外,我还注意到了大娘端鼎罐时用来防止烫手的特制工具——弯成弓形的篾条两端各吊着一块十平方厘米大小油黑发亮的厚厚棉布。这工具平时就挂在厨房的壁上,用起来挺顺手方便。

轮到我们自己开伙做饭时,本打算学做一个房东大娘那样的端锅工具,无奈篾条易找棉布难觅,只得作罢。

嗨,还是二位女生心细,竟然从贵阳带回了劳保用的帆布手套。她俩下乡前对做家务也不陌生,所以我们并没有因为自己开伙而吃夹生饭或者大种稀饭。

虽然没有明确分工,我们对家务事的料理依然非常默契。我负责砍柴、挑水等体力活,她俩负责做饭菜。

得知我们的生活情况,母亲来信千叮万嘱:离家在外,你们就是兄弟姐妹。女孩生理情况不同,你是男孩,不要吝惜体力,力气去了力气在,你一定要尽力照顾她们……

而队里有位大嫂背地里却对我嘀咕:“老王,你不划算!”“不划算?”我莫名其妙。

“你分子(工分)高,仰工(出工)多,和她俩扯在一起你要吃亏!”“吃亏?我饭量大,比她们吃得多啊!”“哎!你呀,就是忒老实。日子长了你就晓得了。”我确实从没考虑和算计那许多。直到她俩调到白市樟木林场离开这里,我和她们始终和平共处相安无事,从没发生口角言语,更没有因为生活琐事闹过别扭。

她们离开后,我特意买了个最小号的鼎罐。此时我虽然不得不独自面对全部家务活,但却没有感到丝毫困难。做饭对我来说更是小菜一碟不在话下。

我还练就了用铁夹(当地专用的火钳)代替帆布手套和包锅布的本领,直接用它将煮饭的鼎罐从熊熊燃烧的火上夹下来放到火边焖饭,不用像往常那样退火,直接架锅炒菜,菜烧好后饭也熟了,节省了不少时间。

有时上午备好了全天的菜肴,下午收工后只需煮饭和烧水就更省事了。闲来无事,与其胡思乱想,不如利用煮饭的间隙坐在火塘边拉拉二胡。几曲下来,白天的疲惫似乎就在琴声中渐行渐远了。

屋外,如洗的月光静静地笼罩这这半山腰上的独家庄;屋内,火塘上跳动的火光将我操琴的剪影映在墙上。远处偶尔传过来一两声犬吠,一切又归于寂静……

至今回想起来,那份难得的静谧依然难以忘怀。如果撇开当年艰难的生活环境和无望的精神折磨不谈,那种简单的生活又何尝不是返璞归真的一种享受呢?

                                                              2011-1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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