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红歌”及“六六年学生打老师”——一个老三届群体的讨论 作者:阿陀等


 

关于“红歌”及“六六年学生打老师”

                           ——一个老三届群体的讨论

(说明:这是最近几位朋友的私下探讨实录。参与讨论者按出场先后以英文字母顺序代称。)

A: XX(B)你宗奉自由主义,却热心唱红歌,是何道理?开个玩笑,勿怪啊!

B:崇主,便称主义;心红,方谓红歌C:明知鸡颈鸡翅打针毒素最多,鸡屁股最油,但这“鸡三味”自少至爱,反正未吃死,戒亦难,各位放我一马,人生苦短啊!

B:自称佛陀,还需放下。

色即空,何来红?

D:唱即不唱,主义不义。

B:我歌故我在,C:酒肉穿肠过,佛在心中留。三味施主,享受人生极乐世界,无下界油炸之虞?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B:大千世界浩茫茫,万勿将其一袋藏。活在当下求喜乐,无需辨色定唱腔;酒肉尚可穿肠过,音符焉能留齿香?枝头喧嬉七色鸟,不忌天家独明黄

C:穿衣戴帽,各有所好,横加批评,缺乏宽容尊重。上述只当大家游戏文字,一笑置之。

倒是令我思考我们这一代人精神、人格的分裂,到底是怎幺回事?

即使这幺个有基本普世价值共识,对红史持批判反省态度的自由主义小圈子里,也有反X反X者愿意不假思考即殉国成仁,也有对历史反思深刻过人者嗜痂成痴。

一一恕用该词,仅作比喻。

百思不解!

陪礼道歉!言重了,只为求解。

C:抱歉!世间不解之惑多耶,包括自问。自已都是人格分裂,矛盾之人,解剖自已足矣,何故伤人?

收回前问,对不起哥哥也。

E:转帖《历史悬案储安平生死之谜解开了其女友说被活活打死了》此文有一硬伤:文革不是一九六八年爆发,是一九六六年爆发,储安平就是那年夏天失踪的,那正是红二代们肆虐京城四处施暴的时候。

F:前几天见诸位逼问唱红歌之事,我想引用胡发云兄的演讲《美人赠我蒙汗药-论红歌的意识形态》。声明我平时和旧友玩儿也会唱红歌,毕竟张嘴就来,新歌的词都记不住。但我抗拒上台唱红。X兄(E)回忆他前几年去北美作批判红歌报告,听众多是反文革、反共的中年人,结果他讲一只歌旋律,下面就跟着唱起,等报告作完,听众依依不舍,大合唱红歌尽欢。为什么都人格分裂?X兄(E)一点分析是对的,文革前很多红歌是裹着毒药的苹果,意识形态是狼奶,旋律和歌词有优美之处,好象当年纳粹音乐、电影艺术很迷人,至今犹是经典。这是艺术家们都有审美倾向,为了达至他内心的审美要求,用红色意识来包装他的美的追求,文革中一些极粗糙的音乐、歌曲、美术、文学作品除外。这些作品又伴着我们青少年成长期,掺合了许多悲欢离合的回忆,早期应是美好的多一点,所以尽管对政治意识形态不以为然,还是会很有感情地唱起这些歌。这也是我们早年对美好的追求,谁都不会喜欢文化大革命就是好这样声嘶力竭吼叫的歌和那段回忆(也会有人例外)。XX跟我说,知青都老了,经过那么多不堪,他们又能学到多少新的,你又能改变他们多少?就让他们唱唱歌,乐呵乐呵,欢渡晚年。这代人吃的苦头也不少了。知青中清醒者不少,仍沉迷青春无悔的也大有人在,改变他们,不辩论,摆事实。好象有次有个知青跟我们说,上山下乡还是很有意义的,培养人才。罗钧问她,你愿意把你儿子送去上山下乡培养吗?她一怔,然后答,送去锻炼一两年也是好的,让他知道艰苦。罗钧说上山下乡可没说一两年,是扎根一辈子,你愿意吗?她不再吱声。

D:前几天不过跟XX(B)开开玩笑,大家不致人格分裂。XX(F)讲的是实情,俄罗斯文学艺术对我们影响太深,滤去说教之后还有营养。我曾写过反思自己喜欢音乐的过程的文字,连梁祝也是大跃进的产物,何况三红?文革前中国没交响乐,但已出现交响诗,有了些音乐萌芽,虽然裹着红衫,仍掩盖不住艺术的靓丽。非驴非马,似是而非才是常态。

F:我也反思过自己,我抗拒是不想随这个大流显得很没有独立意识。文革中我是逍遥派,更的的一直不信,我也懒得辩。但我从小就不大喜欢随流,是我家人都知道的。如果指我向东,我可能向西,爸妈想我向西就故意说东,还得小心翼翼,万一给我看穿,又来个反动作,智斗啊!

我反思为什么我还是很喜欢唱红,胡兄的分析给了我一个答案,或者给我一个原谅自己的解释。

F:这也是我只愿私底玩玩,不愿跟着去激情的原因。跟我们那一代大多数人相比,我不算经过什么大风大浪,很幸运,童年是家中宠儿,读书是老师宠儿,文革有良好家庭出身保护色,我又逍遥自在过了激情的两年。下乡一年多后,我做了没有补贴的赤脚医生(大队诊所那位在职医士最乐意教我和让我做助手,大队给他配备的赤脚医生是大队干部子女,他说又懒又蠢)、代课老师(深得家长和学生好评),然后调到公社一打三反工作组,解散后不久又调回公社工作。回广东入厂,也是领导看中的培养苗子。但不能因为自己没吃大苦头,就肯定文革和上山下乡。我开始反思就是下乡期间,我了解到农民真实想法,他们对大跃进、人民公社的批评,对大饥荒的控诉,对地主的好感,对身处社会最低层的抱怨,「农闲批判刘少奇,农忙请出刘少奇」的调侃,都让我震惊;内查外调那些曾做过共产党的老农,也让我百思不得其解和怜悯;农民如何作教育者,这是我想不通的问题。林彪事件让毛泽东的光环失色,本来我已熟读毛着找不到解决现实的答案,此后我攻读马列,学了不少欧洲的文化历史知识,也愈来愈反叛。不过公社领导看我爱读书很高兴,大为表扬,以为我遵从毛教导,不知我内里思想变化。他们喜欢我一点做事认真负责,又能为他们写讲话稿,又快又好。有时还能差遣我去讲课,农村干部反应也不错,读的书多,故事也多,讲得生动。

F:我好运有个独立思考的爸爸,他一直鼓励我,引导我。开始我及兄弟们的反叛也引起他激烈的反驳,但老爸冷静下来思索,他后来往往肯定我们的反思有道理,建议我们多读些书做研究。我没有跟外人讨论,都是回家跟老爸讨论,这样也许多了安全性,老爸再恼怒时也不舍得自己的宝贝儿女。唯一的外人是一位南京市领导的女儿,我以姐姐相待,她告诉我政治很黑,X党干部圈也不干净,以后千万别入政治圈,也别跟人谈心里的想法。

A:2001年,不记得是以色列还是德国,一个音乐厅内,犹太人拉起条幅,抗议这个瓦格纳音乐会。因为希特勒喜欢瓦格勒的音乐,(在《第三帝国的兴亡》中有提到)德国的庆典都演奏瓦格勒音乐。

我为什幺要拒绝“激情广场”?

(一)

我的一位老同学,夫妇俩都是本地一个有名的“激情广场”的铁杆“粉丝”,每星期两次,风雨不误。

本埠的各公园里也有多个这样的广场,最为著名的一个在一个风景秀丽的山上。此处几年前还颇为简陋,后经当局拨款修葺,竟是熠熠生辉。每周有三天,此处可用“人山人海”来形容。他们唱的歌曲,对我来说绝大部分耳熟能详,什幺“大海航行靠舵手”,什幺“牢记阶级苦,不忘血泪仇”,什幺“红太阳照边疆”……熟悉的旋律,我也能张嘴就唱。唱歌的人,绝大部分是我的同代人:当年的红领巾、红卫兵——下乡知青——回城者(工人、机关干部、个体劳动者……)。当局还把他们请进了全市的国庆晚会,也让他们兴奋了好多天。

我与那位老同学,以及他的太太,都是1969年1月一同进工厂“接受工人阶级再教育”的。我在进厂十年后跳离了,他们无法离开。转眼几十年过去了,我们都从“革命青年”变成“革命遗老”。工厂早已关闭,老同学已经“买断”(工龄),而他的太太好歹退了休。

几年前,老同学牙坏了,我带他去一个牙医处治疗,要装金属冠。刚刚把牙根磨好,他突然发现得了胃癌,胃部切除三分之二,也花光了“买断”的几万块钱。大半年之后,我问他:金属冠赶紧装吧。他说:“不装了,哪有钱呀,就这样过吧。”后来他还是靠子女出钱搞好了牙,他结婚早,一子一女也大学毕业了。

我问他们:“你们那幺铁杆当歌迷,是真的怀念那个‘革命年代’幺?”他们回答:“不是,可我们不去唱歌,还能去哪里?出门坐车就得好几元钱。去吼一吼,就忘了烦恼,毕竟我们只熟悉这些旋律。”我又问:“你们是否觉得回到过去那个时代好?”他们说:“当然不是,现在我们是倒霉,可看着儿女好点,他们也能帮着我们点。要在过去,那就一家没指望了。”

(二)

我却无法忍受那些歌曲!

一听到那些旋律,我就想起了:大跃进、人民公社、总路线;想起了:思想改造、家庭出身、“家庭成员中有无地、富、反、坏、右、杀、关、管分子”;想起了:阶级斗争、反党反社会主义、牛鬼蛇神;想起了:思想汇报、向党交心、坦白交待;想起了:打倒、批判、斗争;想起了:忠于、紧跟、万岁万万岁;想起了:语录、红卫兵、反帝反修;想起了:黑线、反动学术权威、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想起了:抄家、五花大绑、高帽、游街;想起了:国民党残渣余孽、清理阶级队伍、遣送回乡;………………..我曾经质疑自己的感受,后来见了巴金先生的话就释然了:

巴金先生大劫过后听到有人唱“样板戏”,立即有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他说:“听了几段,上床后我就做了一个‘文革’的梦,我和熟人们都给关在‘牛棚’里交待自己的罪行。一觉醒来,心还在咚咚地跳,我连忙背诵‘最高指示’,但只背出一句,我就完全清醒了。我松了一口气,知道大唱‘样板戏’的时代已经过去,‘牛棚’也早给拆掉了,我才高高兴兴地下床穿衣服。”又说:“我接连做了几天的噩梦,这种梦在某一个时期我非常熟习,它同‘样板戏’似乎有密切的关系。对我来说这两者是连在一起的。我怕噩梦,因此我也怕‘样板戏’。现在我才知道‘样板戏’在我心上烙下的烙印是抹不掉的,从烙印上产生了一个一个的噩梦。”“近来几次梦见自己回到大唱‘样板戏’的日子,醒来我总觉得心情很不舒畅……所以听见唱‘样板戏’有人连连鼓掌,有人却浑身战栗。”金敬迈先生,就是那本有名的《欧阳海之歌》的作者,曾经立下家规:“我已通告全家,凡我儿孙,若遇‘样板戏’,立即转台,稍有怠慢,我就砸烂电视机。”(2002年8月9日《羊城晚报》)

金敬迈先生曾经参与缔造奴役之路,后来发现自己也成了奴役对象之后,就大彻大悟了。

(三)

2001年,我曾在电视中看到,在以色列,有犹太人在一个瓦格勒音乐会上拉起了横幅,抗议演奏瓦格勒作品。

理查德?瓦格纳(1813-1883),德国著名音乐家,一生创作了不少歌剧和交响乐。但是,他的作品也是大魔头希特勒的挚爱,希特勒说:“瓦格勒的每一部作品都给我带来莫大的愉快!”(《第三帝国的兴亡》147页)

在纳粹德国时期,瓦格勒的作品备受推崇。今天,它却给另一部分人带来悲伤、愤怒,引来抗议、反对。

这说明在冥冥之中、华洋之间,竟然有灵犀一点相通。——那就是:在魔鬼时代,曾经强行占据人们头脑心灵的东西,虽几十年过去,同样会引起人们的不安、反感、恐惧、愤怒……

这就是我拒绝“激情广场”的原因。

上面这篇是我写的。与各位交流看法。

B:荒唐到极!毛泽东喜欢填词,就应该拉个横幅抵制宋词?!

D:哈哈!XX(B)坐不住了!

C:XX(A)文章写得中肯!

重奏魔鬼时代强占人民头脑的弦律,是魔鬼再临,魔鬼死灰复燃的讯号。

我完全理解我的同学朋友在卡拉Ok或小聚时偶尔唱那些红歌北岛2005年来芝加哥,XXX欢迎家宴我参加了,他们也唱红歌。

在某种情况下,某红歌就是特定的记忆符号,每个人唱时内心所想可能和歌词无关。

69年6月1日,我们几个穷极无聊的知青在宿舍大唱红歌,唱少年先锋队歌,即兴演《列宁在一九一八》片断……最后引来副指导员,伸长沙威鼻子拼命嗅。

唱红经历也可以承载青春的苦闷,渲泄,乃致反叛。

如果文革真的己经“拨乱反正”,中国社会己转型成功,成为一个言论自由,真正百花齐放的社会,我不但不反对部分人坚持唱红,甚至如果有人要立法消灭这种声音,我都不同意。

尽管当年八个样板戏占据九百六十平方公里的每一寸空间,排它性空前绝后,我也仍然主张今天保留给它一席之地。

问题是今日大江南北的红歌潮绝非老人怀旧结伴解闷那幺简单。那是毛时代的回魂曲,是执政一代人继承“狼图腾”的内心暴露,也是作为一定社会基础层面的愚民病态心理反映。

如果一个执政党以痂为荣,历史只能倒退!

苏炜的《岁月甘泉》,梁晓声《知青》等都是嗜痂之作。

G:唱红是十分有意思的话题。我们从小至今,只会唱红歌,原因是党文化垄断了所有文艺。即使《苦恋》也不允许其存在,黑歌连一首也没有。有一次单位联欢晚会,人人都要唱一首歌,于是我大声唱:“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反动儿混蛋,你要革命就站过来,要是不革命,就滚你妈的蛋!”唱罢,全场愕然。此后,没有谁敢叫我唱歌了。

我们的诗人、作曲家、歌唱家又不争气,三十多年来,没有创作出一首异声歌,让我们这些人可以一展歌喉。我连找人朗诵一下我的《你是我心中的北斗》都找不到人,可悲啊!

F:[憨笑][憨笑]把大伙吓坏了。以后唱红就献唱这首吧,看看文革控有无呼应。

A:XX(C)昨日谓:苏炜的《岁月甘泉》为嗜痂之作。在下附议之。其实我也写过批判文章,下面放上《我为什幺要拒绝“激情广场”?》

G:

看《永远的情怀》演出有感
    你们为什幺载歌载舞?
    是纪念那个被流放的岁月?
    你们为什幺敲锣打鼓?
    是怀念那个被荒废的青春?
 
在你们的鼓乐声中,
    我想起因偷渡香港魂漂大海的同学,
    想起在护老院坐着轮椅孤独的同窗,
    怎幺也看不下你们不知所谓的表演。
 
我不知道你们歌唱什幺,
    知青生涯有什幺值得歌唱?
    我不知道你们为谁翩翩起舞,
    为亡魂超度可不能又唱又跳。
 
当被蹂躏的青春带着血泪流进你的回忆,
    你怎幺能轻飘飘地说什幺青春无悔;
    当你还不到50岁就因无一专长而下岗,
    被耽误了的年华怎幺能说是无悔的青春?
 
青春无悔是极少数成功者沾沾自喜的话语,
    他们想表现艰苦的锻炼成全了他们的伟业,
    但用两千万知青的血色去涂画他们的辉煌,
    是何等的虚饰何等的亵渎和何等的残酷啊!

G:苏炜是八十年代的文友;霍东龄是我的采访对象。最终,很难找到共同的语言。

D:前几年创办粤海知青网与霍苏多有交锋,各自写下不少论争文字,道不同还是朋友。

B:有点空,我们玩一个思辨游戏:

1.中共当局发行的100元人民币,大大的毛头像,为的是宣传毛,使其“伟大光辉正确”形像在14亿人民心中永垂不朽,以保其集团利益代代相传,宣传技俩,人所共知。

2.这年头,可有人拿着张人民币100元痛哭流涕,像当年供奉烂芒果一样把它膜拜着,像当年分享臭芒果汤一样把它神圣着,而不是把它当作普通的货币流通?

3.艾未未孔庆东马列主义自由主义爱国主义献身主义传统主义保守主义简约主义无性主义性解放主义………………………………者,全都爱这100元人民币,尽管艾未未用它缴交罚款,孔庆东用它吃香喝辣,但谁都用得不亦乐乎,越多越好。

4.回到1,也许孔庆东及其同质思维者认为,每使用一次100元人民币,就是宣传了毛的思想,使毛的形像又一次深入人心,用它去付嫖费,就是让性工作者更感激毛“为人民谋幸福”;但艾未未用它缴交罚款,同样不也是千次万次的宣传了毛,达到了当局发行毛头货币的目的?艾末末人格分裂,嗜痂成性?

5.再到1,另一种意识形态(是与孔庆东同质不同形——形而上吗?):每使用一次毛头像人民币,就是在人民的伤口上撒一次盐,就是再一次增加使用者的痛苦;人民多应该在天安门广场拉起横幅,当众烧毁自己手中的人民币啊!

6.有谁拆解一下这些个悖论,解我困惑?别一句“哈哈……坐不住了”就放过了自己。

D:XX(B)不厚道,偷换概念。人民币没选择,美金港元不流通。歌曲多样化,唱红唱黑不用打靶。两者不可比。

B:搞不赢之前有张帖子,题目是:离开毛泽东我撕心裂肺寸步难行,打开帖子才知是说没钱无法过日子。玩的就是你的这套把戏了!

D:我不绝对反对红歌,没有老迈的决绝。但在我能吸收音乐的时候,别样乐曲太少,俄国音乐太多,听熟了也有些感动。不是说每人有自己的哈姆雷特吗?唱阿庆嫂不会想到江青,看琼花想逃出海南。文艺的长处是激发观者的再创造,由不得始作俑者。梁信算我叔辈,红娘是他的。

B:XX(D)的“不厚道”我喜欢,思想的撞击,软不拉沓的浪费时间。提出“偷换概念”是面对问题,反而XX(A)回避问题,没从逻辑上分析(或反驳)。不需强分黑与白,但思辨一定要,是这个群组的宗旨。

B:哥姐们,不要停留在“愤青”(愤老?)的水平上,我们要有更远的视野,更宽的胸怀,更深层的分析,更出人意表的创见…

C:红色元素是西方现代艺术流行的一部分,可以引起哲学思辨。

如果中国民主,普世完成,红色文化完全可以作为多元文化一枝。问题是现实中执政党垄断话语权,延续延安丶四九年以来的洗脑,用纳税人的钱,专制的权力,强力推行单一的意识形态,其要害是肯定红色共产革命正当性,合理性,从而为一党专制万年传承作合法性背书。这就不是一个简单喜欢唱什幺歌的问题。

正因为我们自小唱红,六六年才会斗老师,打老师,旷世之荒唐!

前几年电视看闪闪的红星军旅作曲家自豪谈,还配上潘冬子绳牵地主如狗的经典镜头,我大为惊奇。当局不是禁提文革吗?为什幺对红色暴力文化,犹其斗地主文化网开一面?岂止网开一面,整个主流文化就是红色文化,一贯之。

这对不谙历史的年青一代遗害无穷!现在毛左在大、中学生中很有蛊惑影响。

我以为你冲凉时大可以放在喉咙高歌唱红,但公众场合最好别为虎作伥。人民币换掉魔头像那一天终会到来!

B:我以为,XX兄(E)从统治者用意识形态来驾御艺术,扭曲艺术,以增加自己统治和攫取利益的合理性,去研究探讨,是“百年科学共产主义”中的重大课题,而与“老百姓唱红歌”是完全不同的两个命题,别把它们都混在一起了。

E:转帖《夹边沟:一座中国式集中营》B:用愿望代替思维很方便,用情绪解说历史更省事,倒不如去探讨一下为什幺“现代毛左在大、中学生中很有蛊惑影响”,是探讨它的深层原因,不是提出问题。

毛只不过中国历代农民起义中,达到改朝换代,坐北面南的其中一个。“他为人民谋幸福”与“闯王来了不纳粮”的宣传没有什幺两样。吃狼奶多了,笃信真的有“他为人民谋幸福”这一回事,一但“他”不为人民“谋”到“幸福”,就另眼相看,殊不知“他”不为人民“谋幸福”,只为自己或自己的利益集团谋私利才是必然的。我认为历史应该这样看,不是范文澜的阶级斗争历史观,也不是好坏皇帝爱国卖国历史观,而是平头百姓血液里的DNA所决定的历史及历史观。带着偏向或喜好去探讨历史,始终跳不出“狼”的怪圈。我辈共勉。

金敬迈是从自大走向自卑,有咁风流,有咁折堕,哲学命题也。他对样版戏的取态不足取信。用他作例子只能适得其反。巴金也是,巴金没少打击政敌(文敌,如胡风),一但被统治者抛弃,又是另一副嘴脸,中国知识份子的悲哀与宿命也不。我反倒喜欢台湾人看“革命样板戏”,要“原汁原味”,不准(因政治原因)改一词一唱腔;演出中,非但无人扔鞋,反而针坠可闻,掌声如雷…历史也,中国的历史就是这样走过来的,没有了,历史反而不完整。

C:XX(B)是值得珍藏研究的出土文物,大家好生保护啊!比研究受毛左蛊惑的大中学生有价值多啦去啦!好丰富好复杂好简单好原始……一个时代变迁留下的活化石!

我的伙伴大X,三个月前两人驾车长途送货,他讲十句我讲一句,他讲“理论“,我讲史实,他说,你讲的交给大学教授是要扔进垃圾堆的,那不是学术(研究)。我笑笑不语,孤狸追着自己尾巴狂舞,就自以为把世界都绕进去了。

是痂不是痂,难道还需要送生物研究所反复化验?毛时代和金时代都是通过洗脑把人兜进、绕进迷魂阵,很多人因此失去常识的,简单的,基本的判别是非能力。毛左如此,我的一些同龄朋友,非左,也如此。

在同代人中,我们家虽然一样也经风雨,但属幸运少数,算是既得利益阶层,我对红色历史的扬弃,和保尔分道,主要不是受什幺书本、理论影响。和扬继绳一样,都是被历史真相撼醒。

良知就可以告诉你是什幺,理论是深入挖掘为什幺。

读读夹边沟血泪纪实一一无须怀疑验证其实性,自已的社会阅历就可以为该书背书,读完以后,难道我还会高唱“天大地大,不如党的恩情大……?”红歌,红色文化确实是历史的一部分,是可以也应该入史的。这只表明它是那个时代记忆的一部分,是时代的某种符号,标记,这和纳粹文化、日本军国主义文化入史一样,不代表价值判断。

红歌,红色文化本质是为伪历史背书,是历史的赝品,同时它又是历史的延续,是现实政治的一部分。

部分台湾人迷恋毛一点不奇怪,毛代表了对西方资本主义,对现存世界结构的否定和挑战,这在任何时代任何地方都容易得到共呜,问题不在于这种否定(我们甚至佩服他的勇气和预见),而在于他开出的救世药方,已被证明是祸害无穷的毒药。

现在XXX搞的精神污染甚于环境污染,如果继续举国唱红,不清算红色历史,中国军力壮大之日,民族主义排它之时,炎黄子孙将有灭顶之灾!

未尝被虎?过的台湾人因为新奇,痴迷红色文化一点不奇怪。六七年人台湾陈若曦不是一样从美国辗转进入红色中国追求梦想吗?一旦台湾沦陷于红色文化,X军兵不血刃XX(B)一再要证明是纯文化,无关价值判断。也许一百年后,偶和您太虚把盏,可以云淡风清,娓娓道来。

但今天,唱红绝对是现实政治一部分。

当权者主导唱红,鼓动唱红,用红色文化排挤多元文化,反红即被打压,被噤声,极权制度下,红色文化是执政党“软实力”的一部分,是阻挡现代文明大潮的拦河坝,也是对自由世界进行文化渗透的,裹着传统文化糖衣的毒药。

扬弃红色文化,是一代牛虻砸碎耶稣蒙难象,真正觉醒的标志。

在广州越秀山、烈士陵园及各地红歌广场看到我们同辈人如醉如痴,便知混沌的时代远未结束。

F:老百姓唱红歌这个命题,我还未想通想透,但我个人取态近似XX(C),不因为自己是幸运者、得益阶层,而不反思红色革命对中国、对全人类的危害。我始终不愿参与红歌表演,只在私人玩耍的场合唱唱红歌玩。我深以XX兄(E)的批判为然。但老百姓唱红歌,这一现象不能口诛笔伐就解决。

E:我深深理解我的同代人唱红,因此更为悲怜。我在多次访谈和讲座中都说过,这个极权体制剥夺了大陆几代人赖以寄托精神情感的所有文化资源,让他们的生命感只能附着在红色文化这个怪物身上,并以此向他们渗透红色意识形态,改变他们的情感方式和思维方式。对于一个十多亿人口的大国来说,没有比这更悲哀的事了。历朝历代,最穷苦的人也有自己的山歌或戏文唱段来抒发属于自己的个人情感。

A:各位说得都好!!!!

C:深刻!

唱红百姓大多并非认同歌词,但是当我们唱着刽子手编的歌,怀念自己失去的青春岁月,怀念被屠杀的亲人,这是何等荒诞的黑色幽默。而且,这种病态的呐喊呻吟,客观上还为不合法登上权力殿堂巧取豪夺的刽二代,薄之流制造声势。

奴隶唱着奴隶主赐曲,悲喜之外,最是荒诞!

A:前几年,见到重庆传出来的的东西,就是大唱红歌,心里紧张得不得了。心想,这个国家看来又有一轮灾难啊!还有什幺“将军后代合唱团”都出来了。

C:2005年访魏,我直问你红八月挥武装带打过人没有?

他坦承打过,只是打过后说不出来总觉得那里不对。

他说,我们这样的家庭,一周五,六天住在学校都是那整套思想教肓,星期六回家父母也还是那一套训词,家里也没什幺杂书,不象平民百姓家,旧戏文,善恶事非的大白话,都听到一些。所以我们这些单纯喝狼奶长大的人,最没分辨能力,文革一来,冲杀也最积极。

F:我好在小时候在香港生活,浸润我的是西方的童话和外国电影,先父是以唐诗施教。回老家,祖母讲的是传统的故事,尊师重道那套,和基督教故事。读的书有大量西方小说。文革时我成为逍遥派有这种种因素,打人斗老师校长,我总很难说服自己,那时我把林彪说的一句顶一万句,理解的要执行,不理解的也要执行,默读多少遍,但一遇上现实发生的事,想到家庭自小的训诲,我就仿徨、犹豫,甚至有些抵触。

C:XX(F)讲到成长过程中两种文化的碰撞、冲突,是这一代人共同的经历。

有天喝咖啡,同桌一厨子比我小一、两岁,也是广州人。21中。我问,你少时看过那些电影?他说,父母在市场卖菜,养我地八兄妹,吃都吃不饱,那有什幺电影?记得有一次,大佬不知那里弄来两张戏票,我两兄弟己去到电影院门囗,想想还是吃落肚比较和味,就把戏票退了……

我听了震动,深感自己有多幸运。从四、五岁蒙童直到六六年文革,中国上映的外国片几乎全部看过,一方面,《牛虻》《保尔.柯察金》《墨西哥人》……

输入坚韧苦行僧式的革命动力;《烽火里程》《大浪淘沙》(李六如“六十年的变迁)《青春之歌》等感染浪漫主义的理想激情;另方面,《白鬃野马》让我对不自由毋宁死心生向往;《消失的琴声》感召我的是一种超凡脱俗的追求。

六六年夏天那一刻起,红色文化和普世文化的冲突就不可避免。文革中各人的立场,作为,就是其结果。

D:讲到读书就惨了,军营书少,作协好书少,只有出版社还有些。又不喜看电影,家中电影文学、剧本杂志已打尽国内电影。

A:XX(C)也看过《消失的琴声》?我还记得最后的一幕:小孩忘情的拉着小提琴,脚下的那块土被河水冲刷,剥离了陆地,随流水流走不知所终……

C:《消失的琴声》是半默片,记得很少或没有对话,只有琴声。

小岛哑巴少年随母上市集卖菜,被一踏风琴卖糖果老头音乐吸引,众散不走,从此这落泊的前欧洲名音乐家就收他为徒。

一次洪水阻断交通,待少年再去上课时,老人己去世,房屋财产易主。

少年随母上杂货店,抬头望见老师的小提琴高高挂墙上。从此以后,每晚溜出家,从邻屋顶靠近杂货店窗口,伸手把琴偷出来,到河边忘情拉琴,天亮前悄悄把琴送回原处……

渐渐全镇人都听到夜半琴声,以为老琴师……

杂货店老板守夜,不时抬头看墙上的琴……忽然就不见了,不久琴声飘上夜空,全镇人持火把蜡烛涌往琴声,那惊恐忧心的母亲冲在最前。

最后一幕如XX(A)所述,漩涡上剩一草帽。


C:

(一)

《柯楚别依》《夏伯扬》《青年近卫军》…充满浪漫的革命激情;《丘克和盖克》《前面是急转弯》…是道德感召;《理查一,二,三,四世》《复活》《战争与和平》《叶普赛尼.奥列金》《安娜.卡列妮娜》《白夜》《第十二夜》《奥赛罗》《王子复仇记》《华沙美人鱼》…是一个和现实完全不同的世界,不理解,但不会忘记;还有《章西女王》《三个火枪手.(巜三剑侠)》《两亩地》《两头牛》《流浪者》…性启蒙,对苦难者的同情心…

除了电影,美院的比较自由的文化氛围也令我如鱼得水。二、三年级开始阅读,在图书馆工作的关山月夫人,给我们开书单,把《格林童话》《一千零一夜》《格兰特船长的儿女》《海底两万里》《地心游记》《八十天环游地球》…等读了个遍。以后年年寒暑假都一堆堆借书……


(二)

回忆这些,仍然是想回答自已的问题:你远比大多数同代人幸运,算是营养丰富,为什幺六六年那一刻到来时,普世文化完全不起作用了?

近年和班上姓宋的同学有几次电邮来往,他深深记恨团支书当年带队抄他家,害寄居他家的伯父,古巴华侨一生积蓄倾荡,晚境凄凉。我开始还觉得这同学太执着,团支书,工人子弟,没有什幺害人之心,当年不过是时势所然,奉命行事而已。后来想深一层,如果那时自已不是被打入另册,我也肯定是抄家带队者之一,抄宋家我会怎幺做?答案:一定亳不留情!原因是,文革前班主任团支部每周组织生活就是排全班左中右。反动军官出身,又牢骚怪话最多的宋,正是我们监视,严防,打击的头号右派。

对革命的忠诚,意味着红色文化的主导地位及排它性。

如果你的地位是和红色文化血肉相连,休戚相关,再多的普世文化也难让你改变立场。一旦你被革命的火车头抛离,那怕是,仅是一段时期的边缘化,你内心深处潜藏的普世文化积淀就可能“沉渣泛起“,这在受过传统和西方教育的老革命家邓,赵,胡,习,吴等己得到验证。

自我成长过程,普世文化渐长渐大,最终驱离红色文化,不是一朝一夕,批判自己,清洗自已,并不容易。

我的名言:

我是毛的儿子,尽管痛恨他逼疯了母亲,害我兄弟姐妹相残,他还是我的父亲。我的血管里有魔鬼的血,与生俱来。


(三)

六六年为什幺学生会打老师?我长期都在思考这问题。

守纪律,勤奋向学,路不拾遗,乐于助人,检朴克己,无贪念杜私欲喜劳动尊师长鄙情欲重集体爱国家……这样清教徒式的好学生,一国皆同,举世罕见!怎幺忽然一夜之间统统变脸变身,成了嗜血的豺狼?

文革以后,我未见过一篇文章能把这点解释透彻。我多年做文革史过程,也努力从不用的角度,从更大的视野范围,不断解剖自己,审视这段历史。

最近《记忆》主持的反思忏悔座谈会,宋彬彬态度诚恳,痛心检讨自己当年没保护好自己的老师。从己知材料分析,处于工作组撤离真空期,由原工作组筹组的学生文革领导层正在权力尴尬中,所以宋、刘等并无行政责任(虽然她们如果去管,利用威望,应该可刹住)。看来宋的人品个性也是不错的,至少她没有利用毛帝赐名出风头一一当年有此荣幸,谁不…宋却改名宋岩很快隐身退出文革激流。至少,至今没有留下任何有涉人品的劣迹。网上对宋的漫骂苛责,并不客观公平。

但是宋的忏悔也确实不深刻。何为保护不力?居高临下的说词,只是从权力,从政策层面检讨自已工作缺失。不是保护不力,是不想保护,是根本没有救人之心,是革命特有的冷酷冷血。要不然,悲剧完全可以制止。

宋没行政责任,但见死不救,道德上她永世摆脱不了天谴!

宋案例有典型意义,文革中左派对“革命敌人“一概冷酷无情,不会有任何怜悯之心。

我的好友,22中东方红“打仔”欧,回忆在白鹤洞公社门口,亲眼目睹一群十岁上下的儿童,活生生把一“地主崽”青年当场吊死树上。我问这位天不怕地不怕的造反派红卫兵:你当时为什幺不上去制止?答:开始是好奇,觉得有点好玩,吊死人一时都反应不过来。

一一其实他当时根本不会去干涉,尽管只是儿童所为,即使吊上去也可以解下来。

在XX(D)你门前,十三中门口那斜斜伸出的大榕树,当年由街坊把一个外地流浪汉生生吊死。带我看现场的好友李,那时正是十三中红旗头头,也是现场目击者,我问:你完全有能力制止,为什幺…?他搔首哑然。

李,高三,文革前是市优秀少先队辅导员;文革初为保护即将被批斗的老师连夜通风报讯;红八月为“狗崽子“仗义执言;“三月黑风”后因为同情造反派被镇压而加入队伍;下乡回城当售票员,因制止搭霸王车的流氓胡作非为,被殴断肋骨;市人委工作,为解决文革前疏散农村的城市上访居民回城问题奔走…制止公安扫黄打妓女…自掏腰包为火车站失窃无着的民工买车票…上书要求废除收容制度……

如果这个世界有雷锋,那就是他!但是六七年夏天那一刻,他竟然袖手旁观!为什幺?

2007年,李XX在母校门口的现场,向笔者讲述三十年前发生的悲剧......

十三中门口这棵大榕树上,一位躺在石凳上睡觉的外地人,大白天被居民活活吊死。

也是那一天,我从西关走回河南小港,一路目睹几十吊尸,当时只有恐惧和恶心,并无多少同情。几天以后,“红司呐喊”一一当时代表红联宣传部,在陈列馆讨论起草恢愎社会秩序,制止打劳改犯,拆街道联防闸栅的通令,记得主要精神是警惕“广谭”利用劳改犯制造混乱,以打击造反派的阴谋。对死者是否有冤,暴行该不该谴责?完全不置一辞。

欧的勇敢,李的善良正直,我的优秀文化浸淫,在历史的那一瞬间完全不起作用。

直到多年以后,我才第一次读到雨果《九三年》,在日记薄首页抄下那句名言:“在绝对正确的革命之上,还有一个绝对正确的人道主义”。

有意思的是,大约同一时期,李在农村也读到此书,也在曰记本抄下此句。

雨果《悲惨世界》卷首语,告白痛恨世间没有公义,“贫穷使男人潦倒,饥饿使妇女堕落,黑暗使儿童蠃弱“,遂作此书。

我渐渐明白,植根于阶级斗争理论的红色文化本质就是暴力文化,惑蛊人心的革命浪漫主义宣扬的是暴力美学。为了一个所谓祟高目标可以不择手段,可以没有底线,可以不计后果……革命至高无上。

正因为所谓“中国革命“和人道主义根本冲突,革命的宋彬彬才丝毫没有救人之念,革命的李某谭某才丝毫没有同情之心。


(四)

也是那次和毛左拍挡的旅途对话,他说:

毛是伟人,他考虑的全人类的解放,是试验,找出一条摆脱资本主义,帝国主义奴役的路子。在这个前提下,大跃进,文革死了一些人,是难免的,不值一提。那些书,文章我从来不看。那说明不了什幺。

我不明白,你和我姐都是那样,一讲暴力就反对,好象文革除了暴力,死人就没有任何意义。我怀疑是不是因为你们念过同一小学,老师向你们灌输了什幺……


(五)

写得太长了。

在谈有几位都是红二代,虽非家世显赫,再怎么说我们都是这个制度的受益者,尽管吃过一些苦头,实在微不足道。我们,包括所有在谈,和它都没有深仇大恨,更非热衷政治之人。探讨红歌,实在是老來梳理自已的人生道路,也是以批判的态度检视反思上一代人留下的足迹,为下一代人留下教训,避免重蹈复辙。
对待红色历史,本人不情绪化,不採取历史虚无主义态度。但是拒绝唱红,因为唱红返毛就是开历史倒车,下一次文革若临,不仅是中国之災,也是世界之災,是人类浩劫!
抄录将近两年前悼念父亲文《告别父亲,就是告别一个时代》结尾如下一一

回顾父亲一生的道路,我试图从主观动机、客观现实和历史道路三个层面去给这一代人“盖棺定论”:

在民族危亡,国家专制黑暗的年代,有责任感的热血青年,知识分子,不惜牺牲个人,冒着生命危险抗日救亡,追求国家民族民主富强的光明未来……他们的初衷,他们的理想,他们的献身,世世代代,永远值得我们崇敬和继承。

中国这场革命对外反对帝国主义侵略,对内改变专制社会的直接目标没有错,当时得到大多数人民的拥护,因此也才能在四九年用武力完成“政党轮替”。不管今天我们揭露出多少不为人知的血腥和肮脏内幕,我们必须承认,这是人民的选择,是历史的进程。正如半个多世纪前遍及亚非的殖民地民族解放独立运动最终没能使非洲大陆脱离苦海,今天中东的茉莉花革命也不能保证解决贪腐、分裂和贫困。革命,作为一种激烈的政治改革,只有在结束一个不合理的旧制度这一点上,它才应该被有保留地肯定。但任何革命并不能保证建立一套更为合理、进步的新制度。四九年革命,毕竟凝聚了散沙一盆的中华民族,给百年积弱的国家带来中兴的希望。我们不必因为后来的变化而全盘否定前者。用已故著名历史学家唐德刚的观点解释,结束漫长的中国封建专制制度,转型进入现代民主社会,之间不得不经历两个现代专制制度的时间过渡。这是一个民族的历史宿命和无奈。

无论四九年前后,中国革命本质上都是一场暴力革命,是在全世界左倾思潮下施法苏俄的一次历史“试错”(现在已在全世界范围宣告失败)。这场革命的最终目标不是建立一个人道的、平等的、法治的宪政民主社会,它只是用另一种新的专制制度取代了原来专制制度。对普世价值的蔑视和践踏,对文明的摧残和毁灭,对人性的扭曲和异化,证明这条道路过去行不通,现在已到路末途穷,将来最终一定会被扬弃。

父亲他们这一代革命知识分子,对革命怀着一种宗教式盲目和顺从,在革命绞肉机一次又一次的(运动)绞杀后,他们早已经完全丧失了独立的人格,他们只是“革命的齿轮和锣丝钉”。作为革命家,父亲的一生几乎从来都不敢质疑革命,开始时真诚地相信革命,投身革命;以后害怕任何离经叛道会给自己和家人带来灭顶之灾,唯有努力去适应革命,顺从革命,绝不敢脱离革命,反对革命;老来他渐明是非,已经无力整个清理历史,更不愿因为否定革命而否定自己的一生。作为艺术家,父亲也是压抑的,他的才能完全没有得到充分的自由发挥。这是他的失败。但毕竟他还是在极其艰难的历史条件下坚守为人的道德底线,同时薪传恩师的美育火种,这又是他的成功。

告别父亲,就是继承这一代精英最初被中断的社会公平,国家民主富强的基本理想和追求,就是拒绝误导他们,也误导我们一生的红色革命道路;就是承认普世价值,拒绝唱红返毛。

父亲和他的时代俱已成为历史,中华民族只有避免重蹈历史覆辙,才能开创光明的未来。

这是一个最好的时代,这是一个最坏的时代。
    这是智能的时代,也是愚蠢的时代;
    这是信仰的时代,也是怀疑的时代;
    这是光明的时代,也是黑暗的时代;
    这是充满希望的春天,也是令人绝望的冬天;
    我们的前途拥有一切,我们的前途一无所有;
    我们正在走向天堂,我们同时也在走向地狱……

                                                                      (2014年4月14日整理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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