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边的远方,有星辰在闪耀 作者:三叶虫


 

南边的远方,有星辰在闪耀

夜半,万籁俱静,只有远处马路上不时急驰而过的车辆留下隐隐的次低音还在耳鼓膜里微微掀动着,我翻开但丁《神曲》第二篇炼狱篇起始处的第三十五章第一首诗篇“南半球的天空”,相当虔诚地将其节录下来,可能是因为我才去过南半球,经历了诗人所描述的奇景和近乎神圣的体验吧,所以对这段相当有感觉。我抬头从窗户望出去,似乎真如书中所述,通过炼狱的入口进入到南半球,于是亲切地看见:

东方蓝宝石的柔和光彩
    汇集在晴朗的天色之中,
    碧空纯净,一直延伸到第一重,
    这景象又开始令我赏心悦目,喜不自胜……

那美丽的星宿把爱洒向人间,
    她也曾使整个东方绽开笑脸,
    她的光芒把在她护卫下的双鱼宫遮掩。
    我把身躯向右转去,
    一心只想把另一极看清,
    我望见了除人类始祖外从未有人见过的四颗星。
    天空似乎在把她们的熠熠光焰独享,
    哦,多么凄凉的北方,
    既然你无权欣赏那些星光!
    ……

我把目光从那四颗星上移开,
    稍把身躯转向另一极,
    在那里,大熊星早已不见踪迹,
    我看到我身边有一个孤独的老人,
    他仪表庄严,令人一见肃然起敬,
    任何一个儿子都不会对父亲有比这更为敬重的心情。

哈哈,我饶有兴趣地打开星图根据旦丁的上述记载查其方位坐标视星等而对此诗做个注解:诗中所述的“四颗星”就是我们的先人和耶苏那年代的人在耶路撒冷和咱常州这地儿都曾看见而现在则看不见的南方地平线处的南十字星座。位于南天极附近的半人马座和苍蝇座之间,是全天88个星座中最小的一个,主要亮星十字架一(γ)、十字架二(α)、十字架三(β)及十字架四(δ)组成了十字形。从这个“十”字形的一竖向下方一直划下去,直到约4.5倍于这一竖的长度的那一点就是南天极了。在北半球的低纬度处观测,这一竖的延长线与地平线的交点基本上就是正南方。这个十字在南半球如同北斗在北半球同样重要。“凄凉的北方”指北半球,其远离赤道的大多数地方当然看不见南十字星座罗。第一个“另一极”指天南极,有北半球人见不到的南十字“四颗星”。第二个“另一极”指天北极,其上的“大熊星”是指南半球同样也看不见的围绕北极星旋转的北斗星座,它和南十字一北一南,抬头望见它们都能心中想念毛泽东。“孤独的老人”指位于天球坐标南纬53度左右的“老人星座”,在南半球较高纬度的空域它如此之亮简直有点鹤立鸡群,其视星等甚至达到-0.65,比南十字座不远处的“南门二”(0.1)还要亮许多(比咱们熟悉的视星等为0的织女星还亮呢),其周围就没有稍亮点的其它星星了,大有举座言笑谁与为欢之感,因而也就愈显孤寂而庄严,所以但丁说它是个“仪表庄严的孤独的老人”呢。“双鱼宫”即指双鱼座,位于天赤道稍偏北处的空域(北纬10度左右),在但丁所述的刚越过赤道进入南半球之时,它就正好位于天顶处和正东正西方附近出现,所以东方的光芒即会将其遮掩。

哎哟,为这博学的但丁的几行诗句,害得我在星图上查证了好一会儿,然前时在阿德莱德的清晰无比的星空上找起来却不费劲,那叫一个清楚。但丁说得没错,我三叶虫可以亲眼作证。真不敢相信我当时已然身处于但丁所描述的南半球的星空之下,身处于那个有着曾经那么多的诗人、哲学家、航海者们顶礼膜拜的南十字星座的硕大无朋广袤无垠的星空之下,直到现在每每想起我还是庆幸且感动得一身的鸡皮疙瘩,甚至还在怀疑这是真的吗?我想起了席勒诗句:“可曾认识造物主?/越过星空找吧/他定在星际的尽头/……/把我们领向星空,/去到冥冥的天庭。”这一天的离离的星辰那么清晰,密密麻麻的真令人触目惊心,如同无数双眼睛在凝视着你。也是哈,我们看到的天上绝大多数的恒星其实都是相互围绕偎依在一起的双星,如同双眼。千万别干坏事儿哈,人在做,天在看呢!

前面咱三叶虫不是阐述过吗?耶路撒冷与咱常州几乎就在同一纬度线上,咱看不见南十字星座,他们当然也看不见罗。而在当年耶苏在世时(如果有他这么个人的话)是可以看见南十的,这就是岁差变化使然。何谓岁差?这是个地理学和天文学概念,地球的地轴并非一动不动地指向北极星的,由于空间引力的不平衡,导致其地轴也在围绕着另一个轴(即指向黄极的轴)在作自东向西的半径为黄赤交角的23度26分的圆锥形旋转,如同地上飞转的陀螺并非老是一动不动地转动的,而经常是在自身旋转的过程中其轴心亦在围绕着某个中心在转圈而呈摇摆状。此即地轴的进动,由此而产生了岁差,即地轴每年移动50″.29,因而其周期为25800年完成一圈。因此,基督在马槽里出生时,北极星的皇位还靠近天龙座(现在却在远离北极点的北纬50到70度之间的空域)而非小熊座。现在的北极星即小熊座α星,即国人所谓的勾陈一、北辰什么的,其实它并非正好处于天北极点上,它的精确位置是天赤道座标中的赤纬近89度20分,但到了下个世纪时,它就几乎移到了天北极点处(与其距离达28角秒,几乎就重合了),可再过12000年后,织女星就移过来而成了北极星,届时织女星成了女皇,有权了,该能彻底解决与牛郎长期分居两地的问题了吧?因为天上的星辰的位置随着地轴的变动而变动,北极点的皇座就得不断地易位,正所谓皇帝人人做,明年到我家。

所以两千年前在我们常州和他们的耶路撒冷还是能看见南天边的南十字座的。正因为包括耶苏年代在内的“人类始祖”时期人们(西方有人研究说此“人类始祖”其实就是指耶苏及他的门徒)看见了这个星座,于是一切都变得神圣了,而到今天(包括但丁的时代)因岁差之故(但丁也意识到了,因而也就真庆幸他并非是个庸俗固执的基督徒而是个伟大的人文主义者呢)北半球20多度以北(当然包括耶城和整个欧洲,咱小常州也理所当然在内了)都看不见这个在所有星座中最不起眼的最小的星座了,于是十字架消失了,无神时代来临了,此后明哲的科学渐取代了愚昧的宗教,谁还能说人类正在向幸福还是灭亡发展呢?吃苹果后的明智未尝好于之前的愚昧吧?于是贪婪如毒蛇般也跟着钻进了人们聪慧的心灵。

如今欲寻基督,就到南半球去吧,南美的圣母玛利亚和澳洲的殖民教堂,依然还保存着基督时代的神圣(所以咱不客气地说,耶苏也是南半球的殖民者,是伴随着火和剑罪恶和贪婪而过来的)。当然还有星空下那神圣的曾指引过航向的星座。顺便说下,这阿德莱德的教堂可真多真漂亮呀,相形之下,咱常州文化宫边上的那个哥特建筑就如同鸡窝了。

14世纪航海家郑和七下西洋时,曾用这个星座来导航。在古希腊托勒密时代,地中海地区原是可以看到它的,被看作是半人马的脚。由于岁差,到了现代,这一部分星空已经移向南方,在北半球大部分地区再也不能看到。能观测该全星座的纬度范围于是仅局限于北纬20度以南和整个南半球。

我曾好奇地在星图上做了个小观察(谁叫咱三叶虫那么古老呢?):我以广州(北纬23.1度,东经134.2度)为观察点,用地平坐标观察,发现南十字星座围绕着地平线正南点(天南极点处)作着一个小圆周旋转,我们只能看到其旋转的上半个小圈,下半个小圈就得到南半球去看了,从理论上讲广州此地一年四季均可观察到正南点(子午圈所经过点)附近地平线处的南十字星座,但实际上只有在上半年(1-6月份)天黑时南十字星座正处于其圆周旋转的上半圈,所以我们才能看到南天边靠地平线处的它,而下半年(7—12月份)它只有在白天才出现在南天边的上半圈,而此时为太阳光芒所掩盖,所以我们看不着。

一般越靠近南北天极的星辰就越有大尺度上的导航意义(如航海),因为无论地球如何旋转,而它们的位置因靠近南北轴极点而一直很少变动,越靠极点其变动幅度就越小,如位于极点上基本就不动(当然排除了岁差的影响),比如基本位于北极点的小熊座α星,可惜就是亮度较小,其视星等只1.95左右(人肉眼只能看到最暗的星为视星等6等星,数值越小越亮,月亮太阳及金星、天狼星等均为负数,织女星为0),因我们常州的纬度为31度多点,所以该北极星终日一直稳定地居于此地的天平高度31度左右(纬度=天极高度)之上,因而穿透大气的厚度较小,其消光后影响就小,也就是2.25视星等吧。然别看它不甚亮,而在北天极那块区域中它则是最亮的星了,万幸的是北天极不知是上帝的意愿还是什么的,恰好有如此较亮的星,而南天极就没那么幸运了。在南赤纬70度以上的南天极区域中几乎没有一颗视星等超过2的较亮星了,而此地又看不到地球那一头的北极星,所以古人在南半球航海(排除现代化导航条件)时的导航定位只能依赖靠近南天极的星辰了,而南天极中几乎黑乎乎的,只好在靠近极点的高纬度其它区域找,发现离南天极最近的较亮的星有近70度赤纬的船底座β星的“南船二”星,其大气消光后的视星等为2.4,还有一颗其赤纬亦达69度多点的南三角座α星,其通过大气层消光后的视星等亦可达2.19。可我一直就纳了闷了,为何过去的那些强盗也似的欧洲航海家们不以它们来定位导航,而偏偏就看中南赤纬60度多点的南十字星座呢(在60度赤纬上还有个半人马座的马腹一和南门二也比它们亮呀)?也许跟他们的狗P嫉妒教历史有关吧?以上数据均是我在Stellarium星图软件中查的,遗憾的是该软件在方位标注上有点问题(我觉着)。地平坐标观测星辰天体时,作为天文学的概念(而非地理学概念)来说一般其方位是以南点为0点的。而该星图软件则是以北点为0点,所以反了,以至于一开始算方位时我还将其算错了。其实以北点为方位起点0度的话,这一般是地理学上的应用,比如测量岩层的倾角,它是将罗盘贴在岩层上并以北点的方向为参照来计算的。抱歉,三十多年了,过去学了点的东西全都忘到天南极去了。

我还一直在瞎想,这自然界真的是有知觉和目的的吗?你看咱地球北半球陆地较多,南半球几乎大洋覆盖,给人一种不平衡的感觉,而我一直坚信自然界是以平衡为终极目标的。再一想也不错呀,正因为南半球陆少水多,所以造物主把一块陆地放在极点上,正所谓镇球之陆,而北半球的极点上就没有陆地,这叫什么来着?南极洲虽小,可它却在极点上,因而给人一种秤砣虽小压千斤的稳定感,否则真令我睡不好觉哟,并非我有强迫症哈。魏格纳无意中发现非洲西海岸与南美洲东海岸的曲线吻合而发现了“大陆漂移”,发展到后来的“海底扩张”和“板块构造”,于是我们遂认清了地球的构造。现在我三叶虫却发现了陆地在南北半球分布上的平衡感,哈哈,太自大无耻了哈。

好了,写完此贴值刚离开南半球不久,但南十字星座依然深深印在我心中,我喜欢那种四海飘泊的感觉,小时就很是喜欢海员和地质队员,很是羡慕到处走的职业。文革前的小学时代曾看过李云德的《鹰之歌》的小说以及杨再葆和达式常主演的《年青一代》,那火一样的“勘探队员之歌”,多浪漫。记得初中时与一个叫于鹏的大个子是很要好的朋友,他就是随父母的地质队到处“流浪”的,在我们学校不多会儿就又离开了,而我也于不久后离开去了南方。他是个很爽快的一个人还有,我打小也一直喜欢海员这个职业,世界飘流,多带劲呀!母亲朝鲜回来后复员回到老家温州市,在交通运输局职工保健站工作,她有张穿海员制服带大盖帽(这是她有时上船时的工作制服)的照片我一直都很喜欢,整理父亲遗物时偶然发现了它,年代过于久远而泛黄破损厉害。另外还发现了母亲当年在朝鲜的一张照,那时的军装还挺不错的呢。

总之我打小就不喜欢老呆在一个地方,怪腻味的,我非常不理解从小到老一直呆在一个城市,甚至还可经常参加小学时的同学会,是什么样的感觉?可自打我到常州这地儿这么一呆就是三十年了,如今已退休,这辈子或许会终老此地,真有些心有不甘。直到现在我还是很向往在远方闪耀的那些神密的星辰,想象着在星光的后面,巨大的幸福一定会降临。比如澳洲上空那清晰的南十曾离我是那么近那么清晰,可在我的家乡它则是在遥远遥远的地平线下。也许这辈子再也看不到它了。

本博文放了好久没上传,因父亲年初去逝后我一直在母亲家服侍她老人家,也就无时间无心情上网了。

当年入朝时的父亲,他是炮兵部队,美国佬最怕的志愿军兵种。

真想流浪去,哪怕已经老迈,可现在就只能寄情于那遥远的星辰了。不知咋的近来极想去看月亮,河上的月亮,如同库茵芝的“第聂伯河上的月夜”。前些时某天清晨曾偶然发现恐龙园北边有条较荒芜的小河,我想,将来平平安安地送走母亲后,有时间了我一定去用我的宝贝单反拍一张月光下的河流,就怕到时又被开发商建成住宅区了。我喜欢广阔而荒凉的大自然,能看到地平线的那种,还有一天的星辰,有银河横过天顶。其实我们肉眼看到的所有星星都是银河系中的,而所见的迢迢银汉呢,它只是我们向银河系中心处望去的星星最稠密区域。

 

巡回展览派成员之一的库因芝(以前的书中翻译成库英治)的作品:

《第聂伯河上的月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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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中主题就是月光:月亮本身的光(要知道一般画家最不喜欢画的就是月亮和太阳)、云层中的光、水面上的反光和笼罩在大地上朦胧的光,不同层次的光共同谱写了一首乌克兰原野上的壮丽的抒情诗。微妙的色彩变化,深远辽阔的空间,特别是河面的反光及河水泛起银色的涟漪,安详静谧却又宽广辽远,什么都别说了,所有的美好都在这光里。

我觉着,从画家追求的光影效果来讲,他应该与法国的印象派有着共通之处,但其独特的视角及色彩的运用似乎更具现实主义而非只追求颜色的渲染。不知我的这种想法对否?我更喜欢库因芝的这种表现手法,虽然很独特,但表现出的却是人们司空见惯却从没想到如此表达出来的伟大的大自然的震撼之美。他的画就是诗就是音乐,在人们的心底流淌。

1880年,库因芝在彼得堡举办了一个非常独特的个人画展,展览会上只陈列一幅作品,就是这幅《第聂伯河上的月夜》。一幅油画就能够开一个美术展览会,且万人空巷,人们排起了长队,一直排到涅瓦河边,就为了一睹该画的风采。类似这样的只展示一幅画的个人画展,老库曾举办过两次,这个希腊佬真是太有才了,牛逼烘烘的。

                                                                         2014-04-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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