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缘之梦

缘，林林总总，举不胜举。大凡是缘，没人算出前世今生缘由何来，我也毫不例外。四十多年前，我与永寿塔却意外有了几年的相处之缘。初见永寿塔，无论从规模、塔容，她与家乡的文笔塔来之相比，都大为逊色。塔身，破败不堪；塔面，斑驳陆离，塔层间几多枯黄的野草，挺立的茎杆上残存的枝叶随风摆动……岁月留痕，似风烛残年。

永寿塔

经永寿塔，总思绪万千，她，会成文笔塔吗？白天见到的永寿塔，到夜阑人静时却又变成了文笔塔，我对塔充满着奢望，寄托着回归故里的期待。或许，我天生好痴心妄想，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此梦，一做便不可收拾，这，自慰式的虚构场景，大大超越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梦醒时分，虽不见泪洒枕巾，但，总觉遗憾，好梦不长久。

后来，参加了工作，向北跨越了一大步，离家近了，离塔近了，与塔直面的机会更多了。从塔身下过，时常见到塔上不可胜数的雀鸟叽叽喳喳，吵嚷不息。我不清楚为什么会有众多的生灵在此栖息？它们突而俯冲而下，突而昂颈展翅，时不时的漫天飞舞，那壮观的场面足实令人震撼。这步调一致的舞蹈合唱由谁指令，不得而知？

去的次数多了，方知原委。永寿塔下有着城内最大的粮库，那些个雀鸟早就嗅出稻谷之香，死盯这取之不尽的风水宝地。只要有稻谷进出库房，必有散落之食，于是乎，鸟类聚集日益增多。粮场上人员稀少时，这些雀鸟必定蜂拥而至，一饱口福。姻脂河流淌于永寿塔畔，给雀鸟又提供了充裕的水资源，吃饱喝足，飞回塔楼，层层叠叠，居高临下，天生快活！那些，塔层间日久天长生出的野草，全是这些雀鸟吃喝拉撒留下的杰出花艺。在这得天独厚的环境里，鸟儿在这筑巢也不足为奇了。它们在此生死相接，代代相传，无人能撼动它们生存的权利，除非拆了塔楼。恐，“鸟为食亡”就是它们的定语。此情此景，与其说是永寿塔不如说是万鸟塔！

永寿塔，文笔塔，我依旧做着尚无做完的梦。

天生桥

故地重游，永寿塔沧桑的面容已荡然无存，如今已是焕然一新。据说，明万历年间，溧水县城人丁不旺，经济凋敝，知县徐良彦察县城三面环山，而西北平缓无山，秦淮河水由此向北流入南京。风水先生由此说是风水不聚，把溧水的财气、才气带走。于是官府倡导官员和百姓共同集资，在城西北隅择地筑建宝塔，以镇地理之失，求财源茂盛，文化繁荣。几百年前的愿望，今天己梦想成真。你看，油灯照长夜，茅草生炊烟，那个时代早已“窒息”。而今，瓜果满园，稻穗飘香……姻脂河、天生桥，几百年前受奴役的人们——凄风苦雨的场所，现在却成了溧水的胜景，这是明皇帝始料不及的。

文笔塔

修缮一新的永寿塔与文笔塔几乎相当，貌似一对龙凤兄妹。塔与塔之间并非遥远，塔的灵气相互传递，护佑着飞鸟回归旧巢。今天，我没必要再去做那当年遥不可及的梦，即便周公在世，也无需他为此解梦。“因梦成谶”，永寿塔终于换成了文笔塔。

梦圆了，我也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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