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谈老话题(之二):“五四”      

 文/林子

    对于中国知识分子来说,“五四”是一个永恒的话题。可以一句
比喻:“五四”是中国知识分子的精神家园。想一想上世纪八十年
代,知识界、思想界,就是依靠着五四精神、五四思想的重新滋润,
才从那一片空白和混沌之中突围出来,便明白这句话的分量了。

  进入上世纪九十年代后,“五四”仍是热门话题,但方向却有了
很大的突变,简直令人料想不及:对“五四”由原来的同一性敬仰,
变成了各式各样的质疑。可以说,上世纪九十年代的各种思潮在对
“五四”的态度上形成错综复杂的分歧与对立。这种分歧和对立在两
个问题上最为突出:

  ⑴.“五四”是不是激进主义的万恶源头?

  在上世纪九十年代初的反省中,人们开始检讨激进主义对中国近
百年来的破坏。追根溯源,发现政治和文化的激进主义都开启于五四
之际:政治上推崇政治运动、热衷暴力革命;文化上全盘否定传统文
化,而全盘追随西方文化、外来文化(包括马克思主义、苏俄模式)


  一部分知识分子从这种认识中极力否定了“五四”,并因为五四
新文化运动和五四爱国运动的主角均是知识分子,而由此将近百年中
国革命实践的失误责任,推到了中国知识分子的身上。并有人撰文批
评当年的戊戌变法和辛亥革命都错了。似乎知识分子不予干预和抗争,
大清王朝反而可能顺利地将中国带入近代化社会。

  另一部分知识分子却极力反驳上述说话,认为近代以来及五四后
激进主义的滥觞是一种社会政局的强大拉力更为重要,不能将全部的
责任推在知识分子身上。(如清王朝的不可能改革,外敌的侵略压力
等等)。特别要注意到,当时的中国知识分子选择了激进主义的东西,
也在于这种社会政局的巨大压力。所谓政治永远强于文化,“枪杆子
里面出政权”永远是真理。

  ⑵.“五四”的启蒙有没有意义?当日中国还需不需要“启蒙”?
(所谓“启蒙”,以康德的解释,就是:人摆脱不成熟状态,敢于运
用自己的理性,摆脱权威的束缚。)

  上世纪,从五四到八十年代,“启蒙”曾经是一个众人同趋、令
人振奋的词汇,但到了九十年代,却成了最受质疑的词汇:一方面是
一些极左话语(舆论)粗鲁地定性为“全盘西化论”,而另一方面则
是遭到“新左派”、“后现代”的理论消解为“殖民话语”——是中
国知识分子对西方话语、对资本主义话语的顶礼膜拜。并咄咄发出诘
难:什么是启蒙?启谁的蒙?谁有资格启蒙?另外文化保守主义也自
动放弃启蒙,且嘲弄一切启蒙话语。

  自由主义在这一点上与上述观点针锋相对,坚持认为从五四到八
十年代的启蒙有重大意义,不但必要,而且还远远不够。以至于才会
造成进入九十年代的新发展时期中,中国人还得在一些常识问题上争
论不休:如“市场经济”姓“社”还是姓“资”?如九十年代的国际
形势下,应坚持“发展”这个硬道理,还是应大反特反“和平演变”?
很多事实说明还有太多的中国人,不能够运用自己的理性对一切作出
独立判断,能够意识和捍卫个人的自由、尊严与权利。因此,在中国,
启蒙仍是一项崇高的、必需而未竟的事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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